数学联赛的集训教室里，空气闷得让人发昏。季越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沙沙的声响，流畅得如同印刷。
“这道题有三种解法，但都存在冗余步骤。”他放下笔，看向讲台上年迈的竞赛教练，“我认为可以引入参数优化，将计算步骤减少30%。”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吊扇吱呀转着。几个学生偷偷摸出手机，在匿名论坛里吐槽：
【学神又开始了...他是不是装了个人形CPU？】
【救命，他说的参数是什么东西？？】
【@楼上，习惯就好，季越的脑回路和人类不一样】
季越对身后的骚动毫无所觉，他只是专注地看着黑板，等待一个能理解他思路的回应——尽管他知道大概率不会有。
下课铃响，众人作鸟兽散。季越慢条斯理地收拾文具，听见两个女生兴奋地议论：
“看见了吗？宋靳又在打球！三分球太帅了！”
“不过他怎么天天来我们教学楼这边打啊？体育馆不是更近吗？”
季越的手指顿了顿，将最后一支笔插进笔袋。是啊，为什么？
他走出教学楼，果然看见篮球场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宋靳穿着黑色背心，运球的动作带着野性的韵律，起跳投篮时腹肌绷出流畅的线条。球进了，他笑着和队友击掌，阳光下的汗水亮得晃眼。
仿佛察觉到视线，宋靳突然转头，精准地捕捉到站在树荫下的季越。他挑眉，露出一个挑衅的笑，用口型说了句什么。
——优等生，偷看啊？
季越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脚步却比平时快了10%，心率提升了15%。这很不理性。
第二天早自习，季越照例巡视纪律。经过三班后门时，他听见压抑的抽气声。
宋靳趴在桌上，额头抵着胳膊，肩膀微微发抖。几个小弟围在旁边手足无措：
“靳哥你没事吧？”
“是不是昨天打架伤到了？就说那帮孙子下手黑...”
季越的脚步顿住了。他看见宋靳右手捂着小腹，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迹。
“让开。”季越的声音冷得吓人。小弟们下意识让出一条路。
他蹲下身，掀开宋靳的衣角。一道狰狞的伤口正在渗血，明显是利器所伤。
“...没事。”宋靳想推开他，却被季越一把按住。
“谁干的？”季越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宋靳嗤笑：“心疼啊部长大人？”
下一秒他笑不出来了——季越从书包里掏出无菌敷料和绷带，熟练地按压止血。动作专业得不像个学生。
“你为什么随身带这个？”宋靳愣住。
季越没回答，只是快速清理伤口。他的指尖很凉，触到皮肤时宋靳颤了一下。
“别动。”季越按住他的腰，“伤口需要缝合，你现在应该去医院。”
“不去。”宋靳别过脸，“懒得听医生唠叨。”
季越沉默片刻，突然开始收拾东西。
“行，那我通知德育处。持械斗殴，至少留校察看。”
宋靳猛地抓住他手腕：“你威胁我？”
“是通知。”季越平静地回视，“学生会干部的职责。”
两人僵持着，直到宋靳先松了手。
“...操。我去。”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气味刺鼻。宋靳缝完针出来，看见季越还坐在长椅上，膝上摊着本英文原版书。
“还没走？”宋靳挑眉，“不怕被我连累风评？”
季越合上书：“你的医疗记录我会保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回校的路上，宋靳突然在便利店前停下。
“等着。”他进去买了杯热牛奶，塞给季越，“赔你的书钱。”
季越看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我没带书。”
“是赔你等我的时间。”宋靳扭头看街景，耳根有点红，“优等生的时间不是很金贵吗？”
季越捧着温热的杯子。3.5元，是他人生中收到过最便宜的“补偿”，却烫得他指尖发麻。
周五的数学小测，宋靳破天荒地没交白卷。他写满了一整页，然后画了只戴眼镜的猪，旁边标注：像不像你？
卷子发下来时，季越看着那个“0”分和图画，嘴角抽了抽。
放学后，他拦住要翻墙的宋靳：“重考。”
“没空。”宋靳晃了晃手里的烟，“约架。”
季越抽走他的烟：“我替你考。”
“？”
“对方多少人？在哪？”季越解开校服领口，“我跟你去。”
宋靳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季越一丝不苟的侧脸，突然大笑起来。
“优等生，你知道打架要干什么吗？”
“知道。”季越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刑法》，“我会在旁边给他们普法。”
最终架没打成。宋靳拖着季越去了台球厅，理由是“教优等生学点人间娱乐”。
季越第一次握台球杆时，姿势标准得像在解方程。宋靳从背后环住他，手把手调整动作：
“手腕放松，这里发力...”呼吸拂过季越的耳尖。
一杆进洞。宋靳吹了声口哨：“可以啊，学神。”
“嗯。”季越推眼镜，“角度和力度计算而已。”
那之后，宋靳的数学作业不再是一片空白。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匪夷所思的答案：
【解：设季越的笑容为x，则x＞所有已知常数】
【证明：宋靳比数学可爱（反证法：假设数学更可爱，则产生悖论）】
季越红着耳朵批改：【论证不充分，重写。】
篮球场边的看台上，渐渐多了一个身影。季越总是坐在同一位置，膝上摊着书，却很久不翻一页。
小弟们私下嘀咕：“靳哥，学神是不是在盯梢你啊？”
宋靳抢过球投出抛物线：“他是在监视违纪。”
球进了。他回头看向看台，季越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什么。
第二天，宋靳偷看到了笔记内容：
【投篮抛物线分析：角度45°时命中率提升20%，但宋靳常用50°——或许与指关节旧伤有关？】
“操。”宋靳把本子塞回去，耳根烧了半天。
月考成绩公布，宋靳数学居然及格了。张浩等人起哄要他请客，他却拎着书包直奔学生会办公室。
季越正在整理档案，被突然闯入的宋靳按在墙上。
“优等生，”宋靳撑着他身后的档案柜，“怎么谢你？”
“不必。”季越平静地推眼镜，“帮你补课是学生会的——”
话没说完，宋靳突然凑近他耳畔：
“学生会不管心跳过快吧？”
他抓着季越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震耳欲聋的心跳透过布料传来，快得不像话。
季越的手指微微蜷缩。他的心率也失控了，从正常的72飙升到120。这完全不符合生理学常识。
窗外蝉鸣聒噪，夏风拂过季越微红的耳尖。
他在心里列出一百条理性分析，证明距离过近会导致效率下降。
但身体拒绝执行大脑的指令。
“检测到系统错误——”他喃喃自语。
“什么？”宋靳挑眉。
季越终于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微光：
“你是我算法里的异常值。”
宋靳怔住时，季越轻轻推开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公式：
【定理证明：宋靳∈{季越的例外集合}】
“这什么？”宋靳指着那个陌生的符号。
“意思是...”季越合上本子，声音很轻，
“你是我所有的非标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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