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姬

清宁宫

慧妃（高晞月）那蠢笨的当真向皇上提了一夫一妻，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竟敢拿这种话出来。

嘉贵人（金玉妍）呵，可不是嘛，阖宫上下谁没听说这事，连外头洒扫的小太监都传遍了。

皇后（富察琅嬅）真以为把西洋那套搬过来就能行得通？也不瞧瞧这地方是什么规矩，自己几斤几两重。

仪贵人（黄绮盈）其实说真的，谁心里没点念想呢？只不过有人敢说，有人不敢罢了。

韶妃（马佳·蕙嫣）不过她倒是胆子大，也真能说得出口，换我可没那个脸。

思水轩

嘉贵人娇俏地倚靠在皇上怀中，手指轻轻拨弄着腰间的流苏坠，将皇上的手拉过来搭在自己纤细柔软的腰肢上。

嘉贵人（金玉妍）皇上，怎么不理臣妾呀？是不是臣妾哪里不讨喜了？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朕哪有不理爱妃，不过是今日事务繁忙，精神略有些倦怠罢了。

嘉贵人（金玉妍）那皇上现在在想什么呢？总不会是想着朝堂上的事吧？

养心殿

婉贵人端着砚台站在一旁侍奉笔墨，皇上执笔作画，墨香与檀香交织，在室内弥漫开来。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婉茵，你觉得如何？

婉贵人（陈婉茵）（凑上前瞄了一眼）皇上的画技真是愈发精进了，山水间的韵味令人叹服。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嗯，你现在怀有身孕，诸事都要格外小心，莫要太过劳累。

婉贵人（陈婉茵）臣妾谨记皇上教诲，定会好好安养。

清宁宫

众人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富察琅嬅）免礼吧。

众人谢皇后娘娘恩典。

嘉贵人（金玉妍）皇后娘娘今日穿这一身衣裳，虽无繁复花样，但胜在清贵雅致，显得格外雍容大气。

昭妃（钮钴禄钰荣）娘娘这件衣裳上的折枝花绣针法，依稀是入关时盛行的工艺，如今已是难得一见了。

众人闲聊片刻，各自散去。

次日清晨，冷风透过窗棂吹入宫殿内，带起一阵凉意。皇后正叮嘱素心一些琐事，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尖细的通报声：“慧妃到——”

皇后（富察琅嬅）（淡淡点头）传吧。

绣幔轻颤，冷风卷入，一个美人儿款步而入。素心连忙屈膝行礼：“慧妃万福金安。”

慧妃（高晞月）快起来吧，每日相见，何必那么多规矩呢。

慧妃一边说着，一边由侍女茉心替她卸下披风。

慧妃（高晞月）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富察琅嬅）赐座。本宫也常说，日常相见，何须太多礼数。

慧妃道谢后，缓缓坐到蝠纹梨花木椅上，展颜一笑。“刚午睡醒来，想着日子冗长无聊，便过来与娘娘说说话，不知是否打扰了？”

皇后（富察琅嬅）正说着你，你就来了，倒像是特意算着时辰一般。

皇后打量着慧妃。尽管天气寒冷，慧妃却早换上一袭水粉色厚缎锦袍，绣满了兰桂齐芳的图样，裙摆露出桃红绣折枝花纹的绫裙，行动间犹如桃花绽开，漫溢春意。外头搭配一件深一色的桃红撒花银鼠窄裉袄，领口与袖口嵌饰青白肷镶福寿字貂皮边，绒毛细腻，轻触肌肤时带来温暖的舒适感。发髻之上插着一支鎏金凤簪，双翅平展，垂下紫晶流苏，映衬得她一张小脸宛若新绽桃花般娇艳欲滴。

慧妃（高晞月）（好奇地歪头）皇后在说什么？

皇后（富察琅嬅）（见素心端上茶点，方开口）说下了几场雪，天气越发冷了，你最是畏寒，果然现下已披上了风毛衣裳。若到了正月，又该穿什么才好呢？

慧妃（高晞月）（捧着手中的紫铜花篮小手炉，一刻也不肯松开）皇后娘娘深知臣妾体质，一向气血虚寒，一到冬日便冻得难受，整日觉得浑身浸满了寒气，只能有什么穿什么罢。

茉心笑言：“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虽说十一月就上了地龙取暖，可我们小主还是冷得受不了，手炉整天捧着，脚炉更是踩着不离身。”

皇后（富察琅嬅）（微微叹息）你年纪尚轻，也该好好保养才是。现今宫中有多少好太医，难道还比不上从前潜邸的日子？

皇后（富察琅嬅）（唤来莲心嘱咐）去库房取那件吉林将军进贡的玄狐皮来，皇上昨日刚赏赐给本宫的。

皇后（富察琅嬅）这件皮子交给茉心带走，本宫赏给慧妃的。

慧妃接过玄狐皮，心中明白这是难得的好东西。“这样珍贵的东西，臣妾怎敢用呢？况且还是皇上恩赐给娘娘的宝贝。”

慧妃离了清宁宫，坐在辇轿上支腮沉思片刻，随即吩咐道：“茉心，你先带着这件玄狐皮回宫，彩珠和彩玥留下陪我去养心殿探望皇上。”

雪后路滑，慧妃却不顾危险，催促抬轿的太监加快速度，紧赶慢赶直奔养心殿。抵达门口时，王钦迎上来，亲自动扶她下轿。“娘娘小心台阶湿滑，奴才扶着您罢。”

慧妃（高晞月）（嘴角浅浅漾起一抹笑意）有劳王公公了。不知此时皇上在做什么？

王钦满脸堆笑：“娘娘来得正好，皇上歇了午觉起来批阅奏折，眼下正听着琵琶曲子解乏呢。”

慧妃（高晞月）（莞尔一笑）皇上真是好兴致，本宫进去怕扰了他的雅兴。

王钦忙说道：“论音律，宫里谁能比得过娘娘？若非担心雪天路滑，皇上必定派人请娘娘来了。”

慧妃（高晞月）那就有劳公公先去通报一声。

王钦应声离去。慧妃伫立廊下，隐约听见殿内琵琶铮铮作响，音符跳跃似流水潺潺，不禁驻足倾听。不多时，王钦已出来邀请她入内。

因皇帝正在听曲，慧妃特意放缓脚步，轻手轻脚地踏入殿中。只见皇帝斜靠在暖阁软榻上，闭着眼睛打着节拍，几名琵琶伎围坐一旁，手持琵琶半遮容颜，指尖翻飞如蝶舞生辉。

慧妃悄然立于一隅，默默聆听着乐声。等到一曲终了，方才欠身施礼。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见到她，眉开眼笑道）本想召你来一起听琵琶，又怕外面天寒地冻让你受罪。朕命齐太医替你调养身体，近来感觉如何？

慧妃（高晞月）臣妾虽然体弱，但有皇上挂念，自觉好多了。因此特地前来养心殿拜见皇上。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握住她的手，眉头微皱）还是这么凉，王钦，命人再添两个火盆，仔细慧妃受寒。

慧妃（高晞月）（原本便是弱柳扶风的模样，经皇上这般关怀，更多了几分娇嗔）皇上龙气旺盛，臣妾靠在您身旁，倒觉得寒意尽消了。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温润含笑）乖乖坐下，身子也会渐渐暖起来。（随后指向几名琵琶伎）方才你在旁边听到，觉得她们的琴艺如何？

慧妃（高晞月）（嫣然一笑）如今南府竟找不出好的琵琶国手了吗？挑这些人来为皇上清赏，也不怕污了皇上的耳朵？

那些琵琶伎闻言顿时慌乱失措，纷纷跪下请罪。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笑道）说起琵琶，有你在，朕还能听得进别人的演奏么？不过是你不在身边，偶尔听别人弹几曲打发时间罢了。

慧妃（高晞月）（盈盈一笑，越发显得明媚动人）瞧您说的。（随手取过其中一架凤颈琵琶，略带疑虑）现在南府这般阔绰了？寻常伎乐竟也能用这种嵌象牙的凤颈琵琶？

白蕊姬奴婢技艺粗陋，生怕污了圣听，所以用了最好的乐器以弥补不足。

慧妃（高晞月）（不屑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年轻琵琶伎身上。那人约十六七岁，容颜虽不算绝色，却有一番清新动人之处，让人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快）若没有真本事，就是拿着南唐大周后的烧槽琵琶，也纯属浪费罢了。

环视一圈，唯独那架凤颈琵琶声音清越，于是将琵琶横抱怀中，手指轻拨试探每根弦的音准，然后开始演奏。琴音如泉水涌动，又如花荫双鸟私语，缠绵悱恻，恍惚间似乎屋外严冬被驱散，只余春光流转不去。

一曲完毕，余音绕梁。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仍沉浸在曲调之中，不由自主鼓掌赞叹）论琵琶之技，宫中无人能及晞月你。

慧妃（高晞月）（秀眉微蹙，装作遗憾模样）可惜臣妾手冷弦涩，且不习惯他人的琵琶，这曲子远不及往常水准，让皇上见笑了。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已经很好了。朕记得吉林将军今年进贡了两条玄狐皮，之前一条赐给了皇后。另一条……就赐给慧妃罢。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若论轻暖程度，玄狐皮不知胜过紫貂多少倍，最适合你这样的体弱之人了。

慧妃（高晞月）（眼中满是笑意）这可真是太巧了！刚刚皇后娘娘也赏赐了臣妾一条玄狐皮，说是吉林将军进贡的。看来这般珍稀之物，注定要归臣妾所有呢。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眸色稍缓，笑意更浓）皇后贤惠大方，对你确实不错。如此，这两条玄狐皮全都归你便是了。不过朕的一片心意可比皇后多一分哦。

王钦应声退下，招手示意乐伎们离开。皇帝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那位羽蓝宫装的琵琶伎，待她消失在朱红殿门之后，低低一笑：“如何？”

养心殿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现在什么时辰了？

王钦忙答：“快到翻牌子的时候了。敬事房的太监已经端了绿头牌候在殿外。”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沉吟片刻）今天南府来的那个弹琵琶的女子，抱着凤颈琵琶的那个……

王钦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她是南府琵琶部的乐伎，名叫蕊姬。”

皇帝（爱新觉罗弘历）（按了按眉心，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丝笑意）带她来。

王钦脑袋嗡了一下，但嘴上丝毫不敢迟疑，赶忙答应着去办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