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道歉

苦肉计

林深离开的第七天，林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手机里那张偷拍的照片发了整整一夜的呆。

照片是去年冬天拍的，林深坐在书桌前处理文件，侧脸埋在暖黄的台灯光晕里，眉头微蹙，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那时林墨刚洗完澡，裹着毯子凑过去，趁他不注意按下了快门。

屏幕里的人专注又温和，是林墨刻在心底的模样。可现在，这张脸只会让他想起林深离开时决绝的背影，想起那句轻飘飘却像刀子一样的“不知道”。

七天里，林墨像个游魂。他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能找到的所有和林深有关的东西都堆在卧室里——林深穿过的旧T恤，落在书架上的钢笔，甚至是两人一起拼过的乐高模型。可触碰到这些东西时，指尖传来的只有冰冷的空虚。

他试过给林深发消息，每条都石沉大海；打过电话，永远是机械的忙音。林深像是故意要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连一点痕迹都不肯留下。

这种彻底的剥离感，比当初林深说要和那个女人交往时，更让他疯狂。

凌晨三点，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和林深被他锁起来那天很像。林墨盯着天花板，忽然从床上弹起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偏执的光。

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镇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灌。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冻得他胃里一阵抽痛。他没停，直到整瓶水都见了底，才捂着绞痛的胃蹲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瓷砖。

疼痛越来越清晰，像有只手在里面翻搅。林墨咬着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颤抖着按下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林墨以为又会被挂断时，终于通了。

“喂？”林深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林墨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他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让声音听起来虚弱又痛苦：“哥……我、我胃疼得厉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林深略显急促的声音：“怎么回事？吃了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晚上喝了冰的……”林墨故意咳了两声，加重了语气里的虚弱感，“疼得站不起来……家里没人，爸妈出差还没回来……”

他能想象出林深此刻皱眉的样子，想象出他眼底的担忧和犹豫。林深从来都是心软的，尤其是对他。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林深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然后是匆忙的脚步声和挂断的忙音。

林墨握着手机，缓缓蹲坐在地上。胃里的疼痛还在持续，可他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近乎病态的笑容。

他知道这样做很卑劣，很无耻，和当初把林深锁起来没什么两样。可他没办法了，他太想林深了，想到快要疯掉。只要能把人骗回来，哪怕是用这种方式，他也认了。

林墨慢慢站起身，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少年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和红血丝，看起来确实病得不清。他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转身躺回床上，蜷缩起身体，等着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像一首催促的歌谣。

林墨闭上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哥，你快点回来。

这一次，我真的会好好道歉。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