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敲打着黑色墓碑。苏晚撑着伞站在双人墓前,腹部隆起清晰的弧度。青石墓碑并排刻着两个名字:厉云琛、林念。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她从未见过的白西装,眉眼温柔得像另一个人。
轮椅碾过落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厉云琛左腿打着石膏,右手永久性震颤着将白菊放在墓前。烧伤疤痕从衣领蔓延至耳后,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宝宝今天乖吗?”
伞沿雨水汇成珠串坠落。苏晚将体检报告放在墓台上——B超影像旁写着“孕21周,双胎存活”。报告边缘粘着半张烧焦的纸片,依稀能辨“MX-7解毒剂成功”字样。
“薇薇醒了。”厉云琛突然说。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屏幕里是精神病院监控画面:林薇薇正用口红在墙上画满佛珠图案,每颗珠子都刻着“LW”。“她每天重复说句话...”
音频沙沙响起:“...姐姐早知道换孩子的事...她说要让云琛哥亲手毁掉最爱的人...”
雨势忽然变大。苏晚俯身调整他膝头的毛毯,无名指婚戒擦过轮椅金属扶手——那是用烧融的佛珠重塑的素圈,内壁刻着“20050723”。
墓碑后突然传来呜咽声。杜宾犬瘸着腿钻出树丛,颈圈挂着微型投影仪。蓝光投在雨幕上,播放起火那夜的完整录像:厉云琛用身体护住林念的骨灰盒,而林薇薇举着的针管扎向自己脖颈...
“我改写了监控时间码。”厉云琛轻声说,“真相太脏,不该给孩子看。”
苏晚突然抓住他颤抖的右手按在自己腹上。胎动起伏的瞬间,他瞳孔剧烈收缩:“那天你说孩子...”
“验孕棒是你的计划,但生命有自己的。”她将龙凤玉佩放在他掌心,“医生说你活不过冬天,我想让孩子记住父亲体温。”
雨幕中驶来黑色轿车。律师捧着文件躬身:“厉总,林薇薇的股权转让手续...”话音戛然而止,律师震惊地望着厉云琛突然站起——他甩开轮椅,石膏腿重重踩在积水里。
“装瘸比较能骗过那些人。”他抹去脸上雨水,烧伤的疤痕在闪电下狰狞如鬼,“毕竟医院里还有林家的眼线。”
苏晚静静望着他:“就像装疯骗过林薇薇三年?”
墓碑后方突然传来鼓掌声。林薇薇穿着病号服从树后走出,腕间电子镣铐闪着红光:“真是感人至深啊...”她疯癫地大笑,“但姐姐日记最后一页呢?烧掉的那页写着——”
厉云琛突然剧烈咳嗽,鲜血顺指缝滴在玉佩上。苏晚扶住他时,摸到他后腰藏着的硬物——那把林薇薇用来割腕的匕首。
“孕检报告是假的。”他靠在她肩头喘息,“MX-7让我永远失去了生育能力...那夜给你下的药...”
杜宾犬突然狂吠着冲向前方。林薇薇举着录音笔扑来:“都录下了!厉云琛承认欺诈——”
枪声炸响。
林薇薇眉心绽开血花,缓缓倒在墓碑前。远处狙击手收枪的身影一闪而逝。
“林家最后一个余孽。”厉云琛擦净嘴角血渍,站直时眼底清明如镜,“现在能好好养胎了,厉太太。”
苏晚低头凝视腹部。胎动再次传来时,她握住他颤抖的手按在隆起处:“孩子说,他想要个会装瘸腿骑大马的爸爸。”
雨停时,晨曦穿透云层。新生儿的哭啼从山下疗养院传来——那对双胞胎被保姆抱出来晒太阳,脚踝并排印着月牙形胎记。
厉云琛忽然单膝跪地,将烧焦的日记残页拼完整:「薇薇换掉药那天,我发现自己怀了云琛的孩子。幸好晚晚被保姆送走了,永远别知道她才是姐姐...」
苏晚捡起墓碑旁掉落的玉佩。翻转时看见新刻的小字:“丙申年冬,念与晚同生。墓是空的,我们在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