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无声的漩涡
苏新皓几乎是逃着回到家的，刚关上门就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他摸出来一看，是穆祉丞发来的消息，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他刚回复“今晚有点累，下次吧”，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苏新皓心里一紧，透过猫眼看到朱志鑫的脸，才松了口气，拉开了门。
朱志鑫径直走进来，目光扫过他泛红的耳尖和紧绷的肩膀，语气带着隐忍的怒意：“刚才在楼下，左航对你做什么了？”他在楼下看到左航的车时，苏新皓已经走了，只远远瞥见张子墨抱着猫离开的背影。
“没什么。”苏新皓避开他的目光，转身往客厅走，“就是碰到了，聊了两句。”
“聊了两句能让你跑着回来？”朱志鑫追上去，从身后扣住他的腰，把人圈在怀里，“还有张子墨，你为什么跟他走那么近？”
苏新皓挣了挣，没挣开，只好小声道：“他只是借练习室的，还救了只受伤的猫，人很好的。”
“人好？”朱志鑫冷笑一声，下巴抵在他的颈窝，“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接近你？左航他们哪一个一开始不是装得无害？”他的手指收紧，带着明显的占有欲，“新皓，我再说一次，离他远点。”
温热的气息扫过颈侧，苏新皓的身体僵了僵，心里却莫名升起一丝抗拒。张子墨眼里的清澈不像装的，可朱志鑫的警告又让他不安——左航的强势、黄朔的算计，确实让他对“接近”这件事充满警惕。
“我知道了。”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声音轻得像叹息。
朱志鑫似乎满意了他的回答，松开手转身走进厨房：“我给你带了晚饭，热一下就能吃。”
看着朱志鑫忙碌的背影，苏新皓坐在沙发上发愣。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听筒里传来张子墨的声音：“新皓哥，小猫已经包扎好了，医生说没大事，你别担心。”
“那就好。”苏新皓下意识放轻了声音，“麻烦你了。”
“不麻烦！”张子墨的语气很轻快，“对了，我写了首曲子，觉得很适合编舞，下次有机会的话，能请你听听吗？”
苏新皓刚要答应，就瞥见朱志鑫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含糊道：“再说吧，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
挂了电话，他抬头对上朱志鑫冰冷的眼神，心里一沉。
“是张子墨？”朱志鑫把饭菜放在桌上，语气听不出情绪。
“嗯。”苏新皓低着头，不敢看他。
朱志鑫没再追问，只是把筷子递给他：“吃饭吧，菜要凉了。”可饭桌上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苏新皓扒了两口饭就没了胃口。
第二天苏新皓去工作室时，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了张子墨。少年靠在墙边，手里拿着乐谱，看到他立刻笑着跑过来：“新皓哥！”
苏新皓下意识想躲开，却被张子墨拦住了。“新皓哥，你是不是在躲我？”张子墨的眼神里带着委屈，“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你好像很为难。”
苏新皓心里一软，小声道：“没有，就是昨天有点累。”
“那就好。”张子墨松了口气，把手里的乐谱递给他，“这就是我昨天说的曲子，你看看，有没有编舞的灵感？”
乐谱上的字迹工整，音符排列得流畅又灵动，苏新皓看着看着，眼神亮了起来——确实是很适合编舞的旋律，轻快又带着点温柔的张力。
“很好听。”他由衷地赞叹道。
就在两人讨论曲子的时候，一辆车停在旁边，张泽禹摇下车窗，笑着看向他们：“苏少爷，这么早就来聊音乐？这位张同学，昨天没来得及认识，我叫张泽禹。”
张子墨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苏新皓连忙道：“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聊曲子？”张泽禹推开车门走下来，目光落在乐谱上，“我对音乐也有点兴趣，不如一起上去聊聊？我刚好带了瓶不错的果酒，配着音乐正好。”
苏新皓刚要拒绝，就听见身后传来黄朔的声音：“聊音乐怎么能少了我？”黄朔手里拿着笔记本，慢悠悠地走过来，目光在张子墨身上停顿了几秒，“这位就是昨天的新朋友吧？我叫黄朔。”
局势瞬间变得微妙起来，苏新皓被张泽禹和黄朔一左一右围着，张子墨站在他身边，眼神里满是警惕。就在这时，左航的车也开了过来，他下车后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张子墨，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们想干什么？”张子墨往前站了一步，把苏新皓挡在身后。
左航嗤笑一声：“这里没你的事，滚。”
“你别太过分！”张子墨皱起眉，刚要再说什么，就被苏新皓拉住了。
“子墨，你先走吧，我们没事。”苏新皓轻声道，他知道再僵持下去只会更麻烦。
张子墨看着他眼里的恳求，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几人，最终还是妥协了：“那你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他把自己的号码写在乐谱上递给苏新皓，才转身离开。
看着张子墨的背影消失，左航才转向苏新皓，语气不善：“看来你跟他很熟？”
“只是认识而已。”苏新皓把乐谱攥紧在手里。
张泽禹笑着打圆场：“好了，别吓着苏少爷，不是要聊音乐吗？上去说。”
几人刚要上楼，穆祉丞的声音突然传来：“苏哥！”小孩背着书包跑过来，看到左航几人，立刻皱起眉头，“你们又来找苏哥麻烦？”
“我们是来谈正事的。”黄朔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小朋友，该上学了。”
穆祉丞却不买账，拽着苏新皓的衣角：“苏哥，我陪你上去，我不上学了！”
“别闹。”苏新皓揉了揉他的头发，“快去上学，晚上我找你。”
穆祉丞只好点点头，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左航几人一眼。
到了工作室，张泽禹拿出果酒倒了几杯，递给苏新皓一杯：“尝尝，度数不高。”
苏新皓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左航坐在他对面，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像是在审视什么。黄朔则翻开笔记本，笔尖在纸上轻轻敲着：“苏少爷，昨天黄朔的投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还有左老板的场地，张调酒师的借款，其实都不如跟我合作，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
“我还没考虑好。”苏新皓抿了口果酒，味道清甜，却让他心里更乱了。
左航放下空杯，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考虑什么？签我的场地，我不仅免了朱志鑫的钱，还能帮你把张子墨那小子打发走，省得他烦你。”
“你别碰他！”苏新皓立刻抬头，语气带着怒意。
这话一出，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左航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怎么？心疼了？”
张泽禹也放下酒杯，笑着道：“看来苏少爷对这位新朋友，很不一样啊。”
黄朔的笔尖顿了顿，抬头看向苏新皓，眼神深邃：“苏少爷，可别对不该心软的人心软，不然……会引火烧身的。”
苏新皓攥紧了手里的酒杯，没说话。他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可他就是没法把张子墨和“算计”联系在一起。
就在这时，朱志鑫的电话打了过来，苏新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接了起来：“喂？”
“在哪？”朱志鑫的声音带着怒意，“我在工作室楼下，没看到你。”
“我在楼上，跟左航他们……”
“等着，我马上上来。”朱志鑫没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朱志鑫走进来，看到苏新皓和左航几人坐在一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走到苏新皓身边，拉起他的手：“跟我走。”
“去哪？”苏新皓愣住了。
“去练习室，我陪你练舞。”朱志鑫的语气不容拒绝，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左航站起身拦住他们：“朱志鑫，你凭什么带他走？”
“凭他是我的人。”朱志鑫冷冷地看着他，“你再拦着，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苏新皓夹在中间，只觉得头都大了。张泽禹和黄朔坐在一旁，没有插手，反而带着看好戏的眼神。
“别吵了。”苏新皓用力挣开朱志鑫的手，“我不去练习室，我想自己待一会。”
他说完，转身跑出了办公室，留下身后几人面面相觑。跑到楼梯间时，他才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口袋里的乐谱露了出来，他拿出来看着上面的字迹，又想起张子墨清澈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场“逃离”，只是让漩涡转得更快了。而张子墨，那个干净的少年，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卷了进来，再也没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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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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