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风裹着月光钻进窗缝，江嵊翻了个身，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枕头边——那里藏着半块温时衍昨天没吃完的草莓糖，糖纸还带着温时衍指尖的温度。他把糖攥在手心，鼻尖泛起酸，明明昨晚才因为温时衍一句“明天我上班顺路，带你去镇上转一圈”开心到失眠，此刻却又想起白天撞见的画面：温时衍下班帮隔壁花店的女生搬花桶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两人都愣了一下，温时衍还笑了笑。
那笑容像根细刺，扎得江嵊心口发紧。他猛地坐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又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草稿纸上温时衍写的“江嵊”两个字被他摸得发皱，旧T恤的香味似乎淡了些，他把脸埋进衣服里，贪婪地吸了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底的慌。
江嵊16岁就辍了学，没再跟着温时衍，每天在家洗衣、做饭，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等温时衍放学或周末回家。这天清晨，他五点就醒了，在厨房煎温时衍爱吃的溏心蛋，手却控制不住地发抖，鸡蛋边缘煎得有些焦。温时衍走进厨房时，看到的就是江嵊盯着锅铲发呆的样子，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
“没睡好？”温时衍走过去，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碰到江嵊耳尖时，江嵊像被烫到一样缩了缩。
“没有。”江嵊把煎蛋盛进盘子，声音有点闷，“哥，今天的蛋可能有点焦。”
温时衍拿起叉子尝了一口，笑着说：“挺好的，比上次进步多了。”他没提江嵊的反常，只是在喝牛奶时，悄悄把自己杯里的草莓酱推到江嵊面前——他记得江嵊喜欢用草莓酱拌吐司。
两人并肩走到巷口，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温时衍的发梢，江嵊盯着他的侧脸，心里的不安又冒了出来。他想问温时衍昨天和花店女生说了什么，想问温时衍是不是喜欢她，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哥，周末你要是有空，能不能教我修下洗衣机？上次脱水的时候有点响。”
温时衍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当然可以，周末我在家帮你看。”
江嵊看着他明朗的笑容，突然觉得喉咙发堵。他低下头，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小声说：“哥，你别对别人那么好行不行？”
温时衍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小子，我对谁不好了？你是我弟，我当然对你最好。”
可江嵊要的不是“弟弟”的好。他抬起头，眼底藏着温时衍看不懂的委屈和偏执，却只敢说：“我知道，就是……就是不想你对别人比对我好。”
温时衍没多想，只当他是辍学在家孤单，性子变敏感了，揉了揉他的头：“行，以后只对你最好，行了吧？快回去吧，外面风大。”
江嵊看着温时衍转身的背影，站在原地没动，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就像握住了一点微弱的光，他心里的慌慢慢散了些，却又更坚定了——他要的不止是温时衍偶尔的关心，他要温时衍完完全全的目光，只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那天温时衍回到了家，推开门就闻到了饭菜香。江嵊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刚炒好的青菜：“哥，你回来啦，快洗手吃饭，我炖了排骨汤。”
温时衍换鞋的动作顿了顿，看着桌上三菜一汤，又看了看江嵊沾了点面粉的脸颊，心里软了软：“辛苦你了，每天都做这么多菜。”
江嵊低下头，把汤盛进碗里递给他，声音很轻：“不辛苦，你喜欢吃就好。”
吃饭时，温时衍说起上班事，江嵊没插过嘴，却听得很认真，眼睛一直盯着温时衍的脸。温时衍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看他：“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江嵊赶紧摇头，脸颊发烫，低头扒了口饭：“没有，就是觉得哥说的有意思。”
温时衍失笑，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多吃点，看你最近好像瘦了。”
江嵊看着碗里的排骨，心里暖暖的，却又有点酸。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要求太多，只能这样守着温时衍，守着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小空间。
晚上温时衍在房间，江嵊端着一杯热牛奶敲了敲门。温时衍抬头让他进来，他把牛奶放在桌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哥，要是……要是以后我能赚钱了，你就不用那么累了。”
温时衍停下笔，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了笑：“你还小，先把家里照顾好就行，赚钱的事不用急。”
江嵊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悄悄退了出去。他靠在门外，听着屋里笔尖划过纸的声音，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再等等，他想。等他再长大一点，能替温时衍撑起一些事，等温时衍能看懂他眼底的心意，他一定会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温时衍。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