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卖牛杂

鸡大保把最后一口小鱼干咽进肚子，爪子拍着桌子算账：“十块钱赶猫，五块钱帮阿婆找钥匙，这俩礼拜赚的钱连买发胶都不够！”他瞥了眼蹲在角落整理剪刀套的林默，突然眼睛一亮，翅膀一振就凑了过去。

“林默啊，”鸡大保声音放软，还特意把没点的烟夹在翅膀缝里装样子，“想不想搞个‘大生意’？不用跟猫对峙，不用躲躲藏藏，坐着就能赚钱。”

林默抬起头，眼镜片后的眼睛满是疑惑：“大……生意？”他攥着剪刀套的手紧了紧，上次“赶猫任务”已经让他心跳了半天，再听“生意”两个字，莫名有点慌。

“就是伍六七以前的老本行！”鸡大保一拍大腿，指了指阁楼角落落灰的铁皮车，“卖牛杂！你想啊，小鸡岛人都爱吃，一串两块，一天卖一百串就是两百块，比当刺客轻松多了！”

他故意没说伍六七当年卖牛杂时，要凌晨起床熬汤、要扯着嗓子吆喝、还要应付砍价的顾客——只拣着“轻松赚钱”说，唾沫星子都快溅到林默脸上。

林默犹豫着摇头：“我……我不会做牛杂，也不会……吆喝。”他连跟陌生人说话都要脸红，更别说站在路边招揽顾客了。

“这有啥难的！”鸡大保早有准备，从柜子里翻出个旧搪瓷锅，“汤我来熬，牛杂我去批发市场拿现成的，你就负责把牛杂串好、放锅里热着，有人来买就递过去，收钱就行！不用你说话，摆个笑脸就成！”

正说着，伍六七扛着理发箱从外面回来，听到“卖牛杂”眼睛瞬间亮了：“卖牛杂？好啊！我以前卖牛杂的时候，张阿婆每次都来买两串呢！林默，我教你熬汤，放八角和桂皮，香得能飘三条街！”

林默看着伍六七热情的样子，又看了看鸡大保拍胸脯保证的模样，攥着剪刀套的手慢慢松开。他想起兜里那十块钱——要是能赚更多，是不是能给阁楼换盏亮一点的灯？伍六七的剪刀套也旧了，还能买块新布……这么想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天凌晨四点，鸡大保就把林默拽了起来。阁楼外还黑着，只有路灯泛着昏黄的光。铁皮牛杂车被擦得锃亮（是林默前一天擦了两个小时的成果），搪瓷锅里炖着牛杂，咕嘟咕嘟冒着泡，香味裹着海风飘出去老远。

“记住了，”鸡大保把一个铁盒塞给林默，“钱放这里面，有人要辣就加辣椒酱，不要就直接给。我去旁边盯会儿有没有‘刺客活’，你先看着摊！”说完，不等林默反应，就叼着烟溜进了旁边的巷子。

林默站在牛杂车旁，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海风一吹，他打了个哆嗦，赶紧把外套裹紧。路上偶尔有早起的行人经过，看了眼牛杂车，又匆匆走开，他的心跳却越来越快，盯着锅里的牛杂，眼睛都不敢抬。

“小伙子，来两串牛杂！”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林默抬头一看，是上次给他人肉包的张阿婆。

他一下子慌了，手忙脚乱地拿签子，想从锅里捞牛杂，却差点把签子掉进去。张阿婆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别慌别慌，跟伍六七学的吧？他以前卖牛杂也老手抖，后来吆喝两声就好了。”

林默脸一红，小声说：“我……我不会吆喝。”他好不容易把两串牛杂递过去，接过张阿婆递来的四块钱，手都在抖，差点把钱掉在地上。

“没事，不用吆喝，”张阿婆咬了口牛杂，眯着眼睛点头，“味儿正！跟伍六七熬的一样香！下次我还来！”说完，笑着走了。

林默捏着那四块钱，放在铁盒里，心里突然松了点。他看着锅里咕嘟冒泡的牛杂，又看了看路上渐渐多起来的行人，扶了扶眼镜，慢慢把腰挺直了一点。

这时，鸡大保从巷子里探出头，看到铁盒里的钱，翅膀一扬：“不错啊林默！刚开张就有生意！继续加油，中午我请你吃鱼蛋！”

林默没说话，只是看着牛杂车冒出的热气，嘴角悄悄往上弯了点。海风还是有点凉，但手里铁盒的温度，还有锅里牛杂的香味，却让他觉得，好像这“大生意”，也没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