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予宁看着那几条冷冰冰却无比实用的消息,还有那张细致的示意图,刚才的紧张和忐忑突然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想笑的感觉。
他回了。虽然还是那么直接,那么“马嘉祺式”的毫无情绪,但他确实回了,而且解释得如此认真详细。
她盯着那张示意图,仿佛能看到他在遥远的地方,拧着台灯,拿出纸笔,一丝不苟地给她画图讲解的样子。有点笨,有点傻,却……莫名有点可爱。
她忍不住回复:「哦哦!原来是这样!谢谢哥哥!【笑脸】」
这次,那边沉默了几分钟。就在苏予宁以为对话已经结束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只有一个字。
「嗯。」
苏予宁看着那个孤零零的“嗯”字,抱着手机,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她能想象出他那边盯着屏幕,似乎觉得该说点什么结束对话,却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最后只好干巴巴地回一个“嗯”的别扭模样。
冰层,似乎真的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从那之后,苏予宁仿佛找到了某种窍门。她开始偶尔(频率控制在不让他反感的前提下)给他发消息问问题。有时候是数学,有时候是物理,甚至有一次鼓起勇气问了一个历史时间轴的问题。
他的回复永远言简意赅,直奔主题,像个没有感情的答题机器,但每一次都会回复,且每一次都能精准地解决她的疑惑。偶尔,她问题描述得不够清楚,他甚至会多问一句''哪一页''、''第几题'',以确保答案准确。
这种无声的、跨越距离的“交流”,成了苏予宁生活中一种隐秘的期待。她甚至开始觉得,那个遥远的、只有文字和图片传来的“哥哥”,比那个近在咫尺、却总是沉默冰冷的马嘉祺,要更容易接近得多。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马嘉祺回来的前一天,苏予宁独自去了趟超市。鬼使神差地,她走到了卖特产零食的货架前。想起妈妈说他吃不惯外地太甜的东西,她的目光在那些本地产的、偏咸香口的点心和肉脯上流连。
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挑选了几样看起来不错、包装也简洁的,偷偷藏在了自己的购物车里。
结账回家后,她看着那几包零食,又有点后悔和不好意思。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他会不会觉得她多事?
但第二天,当听到楼下传来行李箱轮子的声音和他与父母打招呼的、依旧平淡的说话声时,苏予宁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那几包早就准备好的零食,鼓起勇气走下楼梯。
马嘉祺正站在客厅,听着马文涛问话。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只是皮肤似乎被晒黑了一点点。
看到苏予宁下来,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来,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苏予宁走到他面前,心跳如擂鼓,脸颊有些发烫。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把手里的零食袋子递过去,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苏予宁那个……
苏予宁听说那边的饭有点甜……
苏予宁这个是本地买的
苏予宁咸的……给你
说完,她几乎不敢看他的反应,把袋子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就想逃回楼上。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她似乎听到一个极其轻微的、几乎被空气吞掉的声音。
马嘉祺……谢谢
声音很低,很轻,甚至有点生涩僵硬,仿佛很不习惯说出这两个字。
苏予宁的脚步顿住了,心脏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她猛地回头。
马嘉祺手里拿着那个零食袋子,目光正落在上面,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不清眼神。但他没有立刻扔掉,也没有露出任何嫌弃或莫名其妙的表情。他只是那样看着,侧脸的线条似乎……没有那么紧绷了。
他没有看她,也没有再说第二句话。
但苏予宁却觉得,这一次,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堵无形的墙,似乎真的融化了一小块。
虽然只是很小的一块,但透进来的光,已经足够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