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来时,靖王府的红墙覆了层薄白,澄瑞堂的暖阁里却燃着越烧越旺的妒火。柳玉茹捏着暖炉的手青筋凸起,眼神死死盯着窗外——廊下,两个小厮正扛着三筐银丝炭往汀兰院的方向走,炭筐上还系着块红绸,是萧景渊特意让人从京郊官窑运来的上好炭火。
“娘娘,您都看半个时辰了。”陪嫁嬷嬷张妈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递上杯热茶,“不过是些炭火,犯不着气着自己。”
“炭火?”柳玉茹猛地将茶杯掼在桌上,茶水溅了满桌,“那是炭火吗?那是王爷的心!自从上次点心的事之后,他看沈清沅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前日路过汀兰院,还特意进去坐了半时辰,听说两人还一起煮茶弈棋!”
她越说越气,声音都发颤:“我是镇国公的女儿,是明媒正娶的正妃!她沈清沅不过是个五品御史的女儿,凭什么占着王爷的心思?凭什么让王爷处处护着她?”
张妈见她动了真怒,连忙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娘娘,依老奴看,这沈清沅留不得。再让她这么下去,早晚要骑到您头上,说不定还会抢了您的正妃之位!”
“留不得?”柳玉茹眼神一厉,手指紧紧攥着帕子,“我也想除了她!可上次点心的事没成,王爷对她多了几分信任,直接动手只会引火烧身。”
“老奴倒有个主意。”张妈左右看了看,附在柳玉茹耳边,“后宅女子最忌讳的是什么?是‘私通外男’!咱们不如伪造一封沈清沅和外男往来的私信,再找个机会‘搜’出来,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就算王爷想护着她,也堵不住府里和朝堂的悠悠众口!镇国公再出面施压,定能把她赶出王府,甚至……赐死!”
柳玉茹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伪造信件?可她的笔迹怎么办?万一被识破了呢?”
“这个好办。”张妈笑着说,“沈清沅不是教春桃和秋文识字吗?她们写的字都是照着沈清沅的笔迹练的,老奴找机会从春桃那儿弄一张她的字稿,再找个会模仿笔迹的先生,定能以假乱真。至于信件内容,就说她和沈家的旧识有染,还提几句‘盼王爷厌弃,早日脱身’的话,更显得真实。”
柳玉茹沉吟片刻,觉得这主意可行——“私通”是女子最大的污点,一旦坐实,沈清沅不仅永无翻身之日,连沈家都会被牵连,萧景渊就算再信任她,也只能舍弃。想到这儿,她眼底的狠厉彻底藏不住了:“好!就按你说的办!这事要办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接下来几日,张妈开始暗中行动。她借着给各院送过冬衣物的由头,去了趟汀兰院,趁春桃去灶房烧水的间隙,偷偷从桌角拿了一张春桃练过的字稿——上面有沈清沅批改的痕迹,字迹清晰,正好用来模仿。
拿到字稿后,张妈悄悄出了王府,找了京城里最有名的模仿笔迹先生,给了重金,让他照着沈清沅的笔迹写一封“私通信件”。信里编造了沈清沅与沈家旧识、如今在京郊任职的秀才李某有私情,还写了“王爷待我虽有几分在意,终究是交易,唯有与君相守才是真心”“若能借此事脱身,愿与君归隐江南”等暧昧又致命的句子。
先生不敢得罪镇国公府的人,很快就写好了信件,张妈拿着信,仔细比对了沈清沅的笔迹,见几乎一模一样,满意地回了王府。
回到澄瑞堂,柳玉茹拿着信,反复看了好几遍,嘴角勾起阴狠的笑:“好!写得好!有了这封信,沈清沅插翅难飞!”她又让张妈找了个不起眼的小锦盒,将信放在里面,再找机会送到汀兰院。
可沈清沅院里的春桃和秋文都很警惕,白日里几乎不离院,晚上也会锁好门窗,张妈几次想派人送进去,都没找到机会。
这天傍晚,机会终于来了。萧景渊传话说要在书房召见沈清沅,商议给京郊军营送御寒药材的事——沈清沅懂医理,萧景渊特意让她帮忙筛选药材清单。沈清沅带着云芝去了书房,院里只剩下春桃和秋纹收拾院子。
张妈趁机让心腹丫鬟小翠,假装路过汀兰院,趁春桃和秋文在院角扫雪的间隙,悄悄溜进正屋,将装着信件的锦盒放在了沈清沅梳妆台的抽屉里——那是沈清沅常放首饰的地方,只要一找首饰,就能发现。
小翠做完这一切,迅速退了出来,装作没事人一样回了澄瑞堂。张妈得知后,连忙禀报柳玉茹:“娘娘,办妥了!锦盒已经放在她梳妆台的抽屉里了!”
柳玉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汀兰院的方向,眼神冰冷:“沈清沅,这是你自找的!明日,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她已经想好了下一步——明日一早,就以“检查各院过冬安全”为由,带着府里的管事和婆子去汀兰院,然后“无意”中发现那封信件,当场拿人,让沈清沅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而此刻的书房里,沈清沅正和萧景渊一起看着药材清单。萧景渊指着其中一味“当归”,问道:“这味药用来御寒,效果如何?”
沈清沅回道:“当归性温,能补血活血,搭配生姜和红枣煮水,给士兵们喝,既能御寒,又能缓解行军疲劳,是极好的。”
萧景渊点点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眼神柔和了些:“有你帮忙,我省了不少事。”
沈清沅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微微一动,连忙低下头:“王爷客气了,臣妾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她还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致命阴谋,已经在她的院里埋下了伏笔,只等着明日爆发,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