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坐在窗前，手里攥着弟弟那枚磨得发亮的玉佩，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这玉佩她看了一夜，一边是弟弟的性命，一边是沈清沅的清白，心里像被两股力量撕扯着，疼得厉害。
窗外传来丫鬟的脚步声，是苏婉柔派来盯梢的丫鬟，名叫秋月，正隔着窗纱往里看：“孟姬娘娘，您今日不出门吗？苏良娣说，若您闷得慌，可去她院里坐坐，她新得了些西域的葡萄干。”
孟瑶连忙把玉佩藏进袖中，强装出平静的样子：“不必了，我今日身子不舒服，想在院里歇着。”
秋月应了声，却没立刻走，还在院外徘徊。孟瑶心里清楚，苏婉柔是怕她偷偷去帮沈清沅，才派秋月盯着她。可昨晚青禾托云芝带了消息来，说沈清沅的药里被下了毒，还查到翠儿前几日出府去过城外药铺——她要是再坐视不管，沈清沅怕是真的活不过三日。
她咬了咬牙，心里有了主意。待秋月走后，孟瑶立刻找出一套粗布衣裳，是她之前帮浣衣局丫鬟缝补时留下的，又把头发挽成普通妇人的发髻，还在脸上抹了点灶灰，看着像个不起眼的仆妇。
“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贴身丫鬟小莲吓得连忙拉住她，“您要是出去被苏良娣的人发现，不仅您会遭殃，连少爷……”
“我知道后果。”孟瑶打断她，眼神却异常坚定，“可清沅是我朋友，她现在有生命危险，我不能见死不救。你帮我打掩护，就说我突发腹痛，在床上躺着，别让秋月进来。我去去就回，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莲知道孟瑶的性子，劝不住，只能含泪点头：“娘娘您小心，我会帮您盯着的。”
孟瑶从院角的狗洞钻了出去——这狗洞还是她之前跟下人们玩闹时发现的，没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场。出了王府，她一路往城外走，脚下的布鞋很快沾满了泥土，脸上的灶灰被汗水冲得一道一道的，却顾不上擦。
她记得云芝说过，翠儿出府那天，坐的是往城南去的马车，而城南外只有一家偏僻的药铺，名叫“仁心药铺”，是个老掌柜在经营，平时很少有人去。
走了近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仁心药铺”的幌子，挂在一棵老槐树下，随风晃着。孟瑶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裳，才迈步走进去。
药铺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掌柜正坐在柜台后算账，抬头见进来个“仆妇”，皱了皱眉：“要买什么药？”
“掌柜的，我不是来买药的。”孟瑶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其他客人，才继续道，“我想问您，前几日是不是有个丫鬟来您这儿买过巴豆霜？那丫鬟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丫髻，左眼角有颗小痣。”
老掌柜的手顿了顿，眼神瞬间变得警惕：“你是谁？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靖王府的人。”孟瑶从袖中摸出一小块玉佩，是她父亲留下的武将佩饰，上面刻着“孟”字，“那丫鬟是苏良娣的人，她买巴豆霜是为了下毒害人，我是来查案的，还请掌柜的如实相告。”
老掌柜盯着玉佩看了半天，才叹了口气：“罢了，这事我本不想掺和，可那丫鬟买巴豆霜时神色慌张，我就觉得不对劲。前几日确实有个那样的丫鬟来，还带着另一个穿青衣裳的丫鬟，说是要买巴豆霜，说‘家里有老鼠，要药老鼠’。我本不想卖，可她们给的银子多，还说‘要是不卖，就砸了我的药铺’，我没办法，只能卖给她们。”
“您有记录吗？比如买主的名字，或者交易的日期？”孟瑶连忙追问。
老掌柜起身，从柜台下拿出一个账本，翻到前几日的页面，指着一行记录：“你看，这上面记着‘三月廿五，巴豆霜一钱，青衣丫鬟代买’，虽然没写名字，但那天就她们买过巴豆霜，错不了。”
孟瑶凑近一看，账本上的字迹清晰，日期正好是翠儿出府的那天！她心里一阵激动，又问：“掌柜的，您还记得那个穿青衣裳的丫鬟长什么样吗？”
“记得，颧骨有点高，嘴角有颗痣，说话很凶。”老掌柜回忆着，“她们走的时候，还说‘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没见过我们’，现在想想，肯定是没干好事。”
孟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个穿青衣裳的丫鬟，定是苏婉柔的贴身丫鬟晚翠！
“多谢掌柜的！”孟瑶从袖中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柜台上，“这点银子您拿着，算是我给您的补偿。还请您保密，别让别人知道我来过。”
老掌柜推辞了半天，还是收下了，又叮嘱道：“姑娘，你回去也小心点，那苏良娣看着不像好人，别被她们报复。”
孟瑶点点头，揣好账本的复印件（老掌柜特意帮她抄了一份），快步走出药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她心里一紧，连忙躲到老槐树后面——是王府的马车！难道是苏婉柔的人追来了？
马车从药铺前经过，车帘被风吹起一角，孟瑶瞥见里面坐着的是周福，心里松了口气——周福是萧景渊的人，应该不是来抓她的。
等马车走远，孟瑶才敢出来，一路小跑往回赶。回到王府时，天已经黑了，她从狗洞钻进去，浑身是汗，脸上的灶灰也蹭花了，却顾不上休息，立刻让小莲去联系云芝，让云芝把账本复印件和老掌柜的证词带给沈清沅。
小莲刚走，秋月就来了，见孟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才没起疑心：“孟姬娘娘，您好些了吗？苏良娣让我来问问。”
“好多了，劳烦你转告苏良娣，多谢她关心。”孟瑶闭着眼睛，声音虚弱，心里却在想——沈清沅有了这些证据，定能洗清冤屈，苏婉柔的阴谋，终于要败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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