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人

周三的下午，阳光正好，透过机场大厅的落地窗洒下斑驳的光影。乔淼站在接机口的人群外围，手里拿着一瓶冰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上凝结的水珠。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柔和。

广播里传来航班落地的信息，接机口开始骚动起来。乔淼的心跳也跟着快了几分，目光紧紧盯着通道出口。

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出现在视野里。蒋洛烨推着行李箱，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戴着棒球帽和墨镜，皮肤晒得更黑了，但整个人透着一股集训归来的精悍和锐气。他几乎是立刻就看到了站在人群边缘的乔淼，脚步瞬间加快，脸上扬起一个灿烂到晃眼的笑容，隔着老远就用力挥手。

他几步就冲到乔淼面前，摘下墨镜，露出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乔淼：“等很久了？”

“没有。”乔淼把水递过去。

蒋洛烨接过水，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他放下水瓶，目光灼灼地盯着乔淼，忽然张开手臂：“抱一下？”

周围人来人往，乔淼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蒋洛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放下手臂，伸手接过乔淼手里的背包：“走吧，先回学校。”

回程的出租车上，蒋洛烨显得异常兴奋，滔滔不绝地讲着集训的趣事和辛苦，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身边安静的乔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期待。

乔淼大多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他能感觉到蒋洛烨身上那种几乎要溢出来的热情和想要亲近的渴望，但长久以来的习惯和周围的环境，让他一时无法完全放开。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蒋洛烨下了车，深吸一口气：“终于回来了！”他转头看向乔淼，眼神亮晶晶的，“晚上有空吗？我约了高兴他们，还有……你上次不是说，也想介绍你的朋友给我认识？”

乔淼愣了一下。他确实提过一次，但没想到蒋洛烨记得这么清楚，而且动作这么快。

“……嗯。”他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蒋洛烨立刻笑起来，“地方我让高兴订好了，晚上七点，学校后门那家新开的私房菜馆，听说不错。”

傍晚七点，私房菜馆的包间里。乔淼带着祝添乐、慕木和沈子期到的时候，蒋洛烨、高兴、刘寒韵和裴雅安已经到了。

包间里瞬间热闹起来。

“哟！乔学霸来了！”高兴第一个跳起来，热情地招呼，“来来来，坐坐坐！蒋哥等得脖子都长了！”

蒋洛烨站起身，目光直接落在乔淼身上，嘴角扬起一个笑容，然后才看向他身后的三人，态度大方地打招呼：“你们好，我是蒋洛烨，乔淼的……朋友。”他在“朋友”两个字上微妙地顿了一下。

乔淼依次介绍：“这是祝添乐，慕木，沈子期。都是我法学院的同班同学。”

祝添乐是个性格开朗的男生，笑着和蒋洛烨握手：“久仰大名啊蒋同学！总听乔淼提起你！”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引得高兴在一旁挤眉弄眼。

慕木看起来温和腼腆，微笑着点头示意。沈子期则站在慕木身边，神情淡然，目光在蒋洛烨和乔淼之间扫了一下，带着一丝了然。

裴雅安打量着乔淼带来的三个朋友，最后目光落在并肩站着的慕木和沈子期身上，挑眉笑道：“你们法学院……帅哥含量挺高啊。”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沈子期搭在慕木椅背上的手。

刘寒韵推了推眼镜，默默观察，没说话。

落座时，场面有点微妙。蒋洛烨很自然地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乔淼坐下。乔淼犹豫了一下，在几道目光的注视下，还是坐了过去。

蒋洛烨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顺手给乔淼倒了一杯茶。

高兴见状，立刻起哄：“哎哟喂，蒋哥这服务到位啊！”

祝添乐也笑着接话：“那是，我们乔淼可是我们院的宝贝，得好好照顾。”

乔淼被说得耳根发热，低头喝茶。

蒋洛烨却丝毫不觉尴尬，反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必须的。”

菜上齐后，气氛逐渐热络起来。体院这边以高兴和裴雅安为主力，法学院这边祝添乐当仁不让，两边你来我往，插科打诨，笑声不断。

蒋洛烨虽然大部分时间注意力都在乔淼身上，但也会适时地加入话题，和祝添乐聊几句运动，向慕木请教一下法律问题（虽然问的问题很外行），甚至还能跟看起来最高冷的沈子期搭上两句话，关于学校某个社团的活动。

乔淼安静地吃着东西，偶尔被问到才说几句。他注意到蒋洛烨虽然看似随意，但其实在很努力地融入他的朋友圈子，那种笨拙又真诚的尝试，让他心里有些触动。

期间，高兴故意问蒋洛烨：“蒋哥，这次集训这么久，想我们乔学霸了吧？”

全桌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蒋洛烨面不改色，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乔淼碗里，理所当然地回答：“废话，天天想。”

乔淼的脸“唰”地红了，在桌子底下踢了蒋洛烨一脚。

蒋洛烨吃痛地“嘶”了一声，却笑得更开心了。

裴雅安看向沈子期和慕木，调侃道：“我看你们俩也挺腻乎，法学院都这样？”

沈子期淡定地给慕木剥了一只虾，平静回应：“分人。”

慕木的脸微微泛红，低头吃虾。

祝添乐大笑：“完了完了，我们院的风气要被带坏了！”

刘寒韵默默给这场面下了定义：“双向奔赴的狗粮，营养均衡。”

一顿饭就在这种轻松又略带暧昧调侃的氛围中结束了。结账时，蒋洛烨和沈子期几乎同时拿出了钱包，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蒋洛烨抢着付了：“第一次见面，我请。”

走出餐馆，夜色已深。大家在校门口道别。

高兴搂着刘寒韵的脖子：“走了走了，不耽误某些人二人世界了！”

裴雅安对乔淼挥挥手：“乔淼，下次女篮比赛来看啊，比某些人打球好看。”她意有所指地瞥了蒋洛烨一眼。

蒋洛烨笑骂：“滚蛋！”

祝添乐拍拍乔淼的肩：“我们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他冲乔淼眨眨眼。

慕木和沈子期也礼貌道别，沈子期临走前看了蒋洛烨一眼，淡淡说了句：“不错。”

人群散去，校门口只剩下乔淼和蒋洛烨。

晚风吹拂，带着夏夜的微凉。蒋洛烨转过身，面对乔淼，路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你朋友们都挺好。”他笑着说，眼神温柔。

“嗯。”乔淼点头。

“那我……算不算是通过‘家属’初步审核了？”蒋洛烨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笑意问。

乔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期待的脸，心跳微微加速。他没有回答，而是轻声问：“累不累？刚回来。”

“看到你就不累了。”蒋洛烨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十指紧扣，“走，散散步，送我回宿舍？”

这一次，乔淼没有挣脱。

两人牵着手，漫步在夜晚安静的校园小径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叠在一起。

“乔淼，”蒋洛烨晃着两人交握的手，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温柔，“以后……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乔淼侧头看他，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认真的星光。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极轻地回握了一下蒋洛烨的手。

“……好。”

一个简单的字，却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通往未来的门。夜色温柔，将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悄然融入了这片属于青春和爱的星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