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如同两颗经过完美切割的顶级紫水晶，深邃、清澈，倒映着月华星蕨的光晕和林间的幽微，却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片亘古的、非人的平静。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看着莉塔，仿佛已经这样站立了千万年。

莉塔的心脏不合时宜地怦怦直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纯粹的、对超出想象的美好事物的震撼。

“你…”莉塔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语调恢复平时的明朗，“你是谁？你也是来看月华星蕨的吗？”

银发紫眸的女子目光微动，那双过分美丽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长而密的银色睫毛如同蝶翼般扇动。她并未立刻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一只 hand。

她的手也极其好看，指节修长，肤色冷白。指尖萦绕起一丝极淡的、银白色的雾气，那雾气与月华星蕨散发的光晕产生了细微的共鸣，如同在无声地交流。

“此花需静。”

她的声音响起，如同冰泉滴落在幽潭的水面，清冷、悦耳，带着一种空灵的回音，仿佛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在人的意识里。

“过盛的生灵气息，会扰其绽放韵律。”

这话语没有明显的敌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距离感和委婉的驱逐意味。

莉塔眨了眨眼，非但没有被劝退，反而因为对方显露的这一手与月华星蕨相关的奇妙魔法而更加兴奋起来。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浩瀚而沉静的魔力波动，与这片森林、这株奇花同源共生。

“你能和它交流？或者…你是在守护它？”莉塔的好奇心彻底压过了其他情绪，她松开握着斧柄的手，甚至又向前凑近了一小步，试图看得更清楚些，湛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求知欲和友善，“我叫莉塔，是个魔女，正在进行魔法植物研究！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采集一点它的晨露做实验，我保证不会伤害它！书上说它的露水——”

“研究。实验。”

银发女子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紫水晶般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涟漪，像是平静湖面被微风吹起的皱褶。那并非赞同，也非反对，更像是一种…古老的审视。

她再次 silence 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莉塔，目光从莉塔兴奋的脸庞，移到她身后那本厚厚的笔记，再落到她腰间那些鼓鼓囊囊的、装着各种工具和材料的口袋上。

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静谧，只剩下月华星蕨幽幽散发的清香和两个身影无声的对峙。

一个热情活泼，像闯入秘境的跳跃火焰。

一个清冷出尘，如守护亘古寂静的月光本身。

莉塔的笑容依旧明亮，带着一丝期待，等待着对方的回应。她并不知道，这场看似平静的邂逅，将会把她卷入怎样一段超越想象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