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
并非实质,却比最沉重的山岳更具分量,比最冰冷的寒铁更刺入骨髓。它从穹顶无尽的幽暗深处压下,缓慢地扫过侧殿的每一寸空间,最终,如同无形的探针,钉在安妤希身上。
空气凝固了。银尘汇聚而成的雾障在这目光下变得无比驯服,每一粒微尘都屏息凝神,成为这至高意志的延伸。幽蓝的光脉停止了流淌,僵固在墙壁中,如同被冻结的血管。
时间、空间、能量,一切都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只为了容纳这唯一的主宰意志。
安妤希周身的暗之力本能地剧烈翻涌,在她皮肤之下形成一层抵抗的屏障,却如同暴风雨中飘摇的扁舟,被那纯粹的、碾压性的威压逼得节节后退,只能死死守住最后的核心。
她的脊柱绷得笔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尖锐的刺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冷硬,对抗着那几乎要让她跪伏下去的恐怖压力。不能示弱。一丝一毫都不能。
那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仿佛一个世纪。
审视,衡量,带着一种漠然的、如同看待实验室里出现异常反应的白鼠般的兴趣。
然后,一个声音,直接在她脑海最深处响起,低沉,平缓,却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重塑规则的力量。
世王【你,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
不是疑问,是宣判。
安妤希的心脏狠狠一缩。他知道了!尽管她切断得足够快,湮灭得足够彻底,但他还是察觉到了那细微的能量涟漪和对封印的窥探!
大脑疯狂运转,所有的神经末梢都在尖叫着危险。否认?在这种存在面前否认毫无意义,只会显得可笑。承认?那等于自寻死路。
电光石火间,她猛地抬起头,暗紫色的瞳孔迎向那无形目光的来源,尽管看不到任何实体,她却强迫自己做出直视的姿态。脸上那点被迫出的苍白,被她强行扭转为一种受到冒犯的、混合着惊怒的傲慢。
暗公主.安妤希不该碰?
她的声音冲出喉咙,带着一丝被强大压力逼出的微哑,却硬是撑出了冷笑的弧度。
暗公主.安妤希世王,你的待客之道,就是把人扔进一个布满陈旧伤疤和痛苦呻吟的囚笼。
暗公主.安妤希然后责怪客人听到了不该听的噪音吗?
她甚至向前踏了一步,脚下的银尘之雾被她身上爆开的锐利气劲逼得微微退散。
暗公主.安妤希那东西……
她抬手,随意地指向能量最为粘稠的黑墙方向,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
暗公主.安妤希吵得我不得安宁。
暗公主.安妤希我只是想让它闭嘴。
暗公主.安妤希怎么,这也在你的禁令之内?
她在赌。
赌世王对那“源”的绝对控制,赌他对自身力量的绝对自信,赌他会更倾向于相信她只是一个被噪音惹恼、行事乖张不顾后果的麻烦合作者,而非一个精准捕捉到秘密的探秘者。
脑海中的声音沉默了一瞬。
侧殿里冻结的能量开始重新缓慢流动,幽蓝光脉恢复了流淌,但那无形的目光依旧沉重地压在她身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