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街头球场那短暂却震撼心灵的“指导”，如同给月注入了一剂强效兴奋剂。整个周末，她都处于一种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的幸福感之中。她甚至偷偷买了一个廉价的网球和一支旧球拍，在公寓附近无人的空地上，对着墙壁一遍遍地练习着那别扭的、被他指出错误的握拍姿势。
“虎口对准侧棱……像握手一样……”她一边笨拙地调整着手型，一边喃喃自语，脸颊因为运动和回忆而泛红。墙壁被球砸得砰砰作响，虽然毫无章法，但她却乐此不疲。
周一清晨，月怀着比以往更加期待和一丝忐忑的心情踏入青学校园。她不知道经过周末，越前龙马会不会对那天的指导有一丝印象，或者……觉得她更麻烦了？
然而，越前龙马依旧是那个越前龙马。他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帽檐压得低低的，周身散发着“睡眠不足勿扰”的气场，径直走到窗边的座位倒头就睡，全程没有给旁边的同桌一个眼神。
月心底那点小小的期待泡泡“啪”地一声破灭了。果然，不能指望王子殿下会把那种小事放在心上。她轻轻叹了口气，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没关系，至少他没有表现出反感，这就是好事！
她的主要“战场”，还是在网球部。
下午部活时间，月更加卖力地投入到“临时经理”的工作中。捡球更加积极，整理器材更加迅速，递毛巾和水的时机也把握得更加精准（虽然越前依旧更青睐他的芬达）。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求高效完成任务，不给他再添任何“乱子”。
但她的努力和频繁出现，终究还是引起了某位数据狂人的高度关注。
乾贞治，那个永远戴着反光眼镜、手持神秘笔记本的男人，如同隐藏在阴影里的观测者，早已将“清水月”这个名字列入了重点观察列表。
“数据显示，清水月出现在网球部的频率为100%，停留时间平均超过部活时长的85%。”乾推了推眼镜，笔尖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关注越前的视线频率高达每分钟3.5次，其中‘专注凝视’占比70%……”
他注意到这个转学生看越前的眼神，与其他啦啦队女生那种单纯的花痴崇拜不同，那里面混合了更多复杂的东西：强烈的渴望、小心翼翼的紧张、以及一种……仿佛在追赶什么似的迫切感？这很有趣。
而且，她似乎对越前有一种异乎寻常的了解和预判。比如，越前习惯性会把擦汗的毛巾扔向哪个方位；比如，他练习结束后通常会先去拿包里的芬达而不是水壶……这些细微的习惯，她似乎总能提前一步察觉到，并做出相应的准备。
这超出了普通观察能得到的结论。数据出现了异常。
更让乾在意的是周末桃城武无意中透露的信息：“哎哎，乾前辈你不知道，越前那小子居然在街头球场指导清水打球哦！虽然就说了两句啦，但超稀奇的！”
指导？越前龙马？主动指导异性？
这条数据严重偏离了乾迄今为止对越前龙马行为模式的所有分析！必须深入调查！
于是，在这天部活中途休息时，当月正蹲在场边认真地将散落的网球一个个捡回筐里时，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了她。
月抬起头，逆着光，看到了乾贞治那标志性的反光眼镜和看不出表情的脸，以及他手里那杯不断冒着诡异气泡的、紫黑色粘稠液体。
“清水同学，辛苦了。”乾的声音平稳无波，像是AI合成音，“作为数据收集的一部分，请帮忙品尝一下我新开发的‘超级黄金版蔬菜汁’，并反馈口感及效果数据。”
那杯液体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酸涩、苦腥和某种发酵腐烂气味的恐怖气息，表面的气泡破裂时，甚至带起一丝可疑的绿色烟雾。
月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下意识地就想后退。这东西……真的能喝吗？！喝下去会死的吧？！绝对会死的吧！
周围正在休息的队员们，包括桃城、菊丸在内，看到那杯液体，瞬间脸色大变，如同见了鬼一样纷纷后退，露出惊恐又同情的表情。
“乾……乾前辈！这、这就不用了吧？！”月的声音带着颤抖，试图挣扎。
“这是很重要的一环数据。”乾的语气不容拒绝，眼镜片上闪过一道冰冷的光，“有助于我完善营养补充剂的配方。还是说，清水同学不想为网球部的进步做出贡献？”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月顿时语塞。她求助般地四下张望，希望有人能伸出援手。
不远处的越前龙马正靠在长椅上喝芬达，看到这边的情景，动作顿了顿，琥珀色的猫眼瞥了一眼乾手里那杯冒着不祥气息的液体，又看了看脸色发白、手足无措的月，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压低了帽檐，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月的心里微微一沉。也是，他怎么可能……
“快点喝了吧，清水同学。”乾又将杯子往前递了递，那恐怖的气味更加浓郁了，“数据不会说谎。”
退无可退。
月看着那杯仿佛来自地狱的饮料，又想起小星关于时限的警告，想起自己必须要融入这里、不能轻易放弃的决心。前世作为社畜，她什么难喝的公司咖啡、客户塞来的奇怪饮品没硬着头皮灌下去过？不就是一杯蔬菜汁吗！还能比老板画的饼更难咽？！
一股属于前打工人的、被逼到绝境的狠劲猛地窜了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差点被那味道呛晕），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表情，接过杯子，用一种近乎慷慨就义的速度，仰头——
“咕咚！咕咚！咕咚！”
几乎是囫囵吞枣般地，将那粘稠、酸涩、苦到灵魂出窍的液体硬生生灌了下去！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烂掉的菠菜混合着臭鸡蛋和铁锈的味道瞬间爆炸般席卷了她的整个口腔和鼻腔，直冲天灵盖！她的眼泪瞬间就被逼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立刻呕吐出来！
但她死死地捂住嘴，凭借着前世锻炼出的、面对难吃工作餐时练就的强大意志力，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并且顽强地没有倒下！虽然身体已经摇摇晃晃，眼角飙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队员，包括乾贞治本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居然……喝完了？而且没倒下？！
就连一直事不关己的越前龙马，也再次抬起了头，帽檐下的眼睛里清晰地闪过一丝惊讶，看着那个摇摇晃晃、眼泪汪汪却还顽强站着的女孩。
乾贞治最先反应过来，镜片上闪过狂热的数据流：“不可思议！抗性数据远超预期！味觉耐受度极高！或者……是意志力参数异常突出？”他飞快地记录着，“副作用观察：暂时未出现昏迷、抽搐、口吐白沫等剧烈反应，仅表现为轻微颤抖、流泪、面色异常……需要进一步观察后续反应……”
月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麻木了，灵魂仿佛都要从嘴里飘出去。她艰难地抬起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空杯子塞回乾的手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味道……很……独特……”
说完，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眼看就要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瓶冰凉的、印着熟悉logo的葡萄味芬达，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到了她眼前。
月模糊的视线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
越前龙马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递出芬达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
“喝这个。”他言简意赅地说道，语气平淡，却像是一道赦令。
月呆呆地接过那瓶芬达，冰凉的触感透过瓶身传来，稍微拉回了一点她飘远的神智。
他……给她芬达？
乾贞治的笔尖顿住了，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看了看越前，又看了看紧紧抱着芬达、仿佛抱着救命稻草的月，然后在笔记本上缓缓写下了一行新的数据：
“异常点：越前主动分享私藏芬达概率＜0.01%，首次观测到。对象：清水月。关联性：待深入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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