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龙马那个意味不明的反问和弹额头的亲昵举动，像一根羽毛，持续在月的心尖上搔刮，让她接下来的几天都处于一种心神不宁、脸颊随时可能自动升温的状态。每一次在天台午休，她都不敢再轻易开口，只是偷偷观察着他，试图从那副平淡的表情里解读出那天那个问题的答案，却每每被他偶然瞥过来的、带着一丝戏谑的目光抓个正着，然后慌忙低头，心跳失序。
他好像……很喜欢看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这个认知让月更加羞窘，却又隐隐生出一丝甜意。
就在这种暧昧拉锯中，都大赛的进程并未停歇。青学一路高歌猛进，吸引了越来越多关注的目光。其中不乏一些其他学校的选手和网球爱好者，前来侦查或者纯粹观摩学习。
这天，青学又是一场大比分胜利。比赛结束后，队员们在场边休息收拾，准备返回学校。月像往常一样，帮忙整理着散落的毛巾和水瓶。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别校队服（城成湘南）的男生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個发型时髦、脸上带着自信笑容的男生，目光直接锁定了场边正在弯腰捡球的月。
“嘿，你是青学的经理吗？”那个男生很自然地搭讪，语气轻快，“刚才看你在场边记录很认真的样子。我们是城成湘南的，你们青学今年很强啊。”
月愣了一下，直起身，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谢谢，你们也很厉害。”她认出对方是城成湘南的正选之一，好像叫……梶本贵久？
“认识一下？我叫梶本。”男生笑着伸出手，态度很自来熟，“交换个联系方式？以后可以聊聊网球，或者……别的？”他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兴趣，显然目的不止于“聊网球”。
月被他过于直接的热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脸颊微红，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并没有去握那只手，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不、不用了……我只是临时帮忙……”
“别这么冷淡嘛，”梶本并不气馁，反而又逼近一步，笑容依旧灿烂，“只是交个朋友而已。你看起……”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一个身影，如同瞬间移动般，毫无征兆地插入了两人之间，精准地隔断了梶本看向月的视线。
蓝白色的队服，墨绿色的发丝，白色的FILA帽子，以及周身散发出的、冰冷而不容忽视的低气压。
是越前龙马。
他不知何时结束了和手冢部长的谈话，出现在了这里。他背对着月，直面着梶本，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但紧绷的下颌线和周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场，却让周围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梶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位青学的王牌会突然出现，而且还是以这种明显带有敌意的方式。他身后的几个城成湘南队员也感受到了气氛不对，面面相觑。
“喂，越前龙马是吧？”梶本很快恢复镇定，试图维持风度，“怎么了？我只是在和你们的经理说句话而已。”
越前龙马没有立刻回答。他甚至没有看梶本，而是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极快地扫了一眼身后有些发愣的月，确认她没事。
然后，他才缓缓转回头，正对着梶本。他抬起手，并非握手，而是用指尖顶了顶帽檐，露出了那双琥珀色的、此刻冰冷得没有任何情绪的猫眼。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梶本身上，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嚣张和挑衅：
“想跟她说话？”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的弧度，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动作——
他举起了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球拍，笔直地指向梶本，如同骑士决斗前的宣战！
“赢了我再说。”
！！！！
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青学的队员们！桃城张大了嘴巴，菊丸眨巴着眼睛，连手冢部长都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大石副部长更是急得想要上前劝阻。
这太越前龙马了！也太超出常理了！仅仅因为别人找经理搭句话，就直接用球拍指着对方下战书？！
梶本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他好歹也是城成湘南的部长，被一个一年级生用球拍指着鼻子挑战，简直是奇耻大辱！但他也清楚越前龙马的实力，不敢轻易应战，尤其是在这种非正式场合。
“越前君！你……”月在他身后，急得小声喊道，想去拉他的衣角，却又不敢。
越前龙马却仿佛没听到她的声音，球拍依旧稳稳地指着梶本，眼神锐利如刀，重复道：“赢了我，随你怎么说。否则，”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冰冷，“离她远点。”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衅，而是近乎赤裸裸的警告和……宣示主权？
梶本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那股自信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恼怒和一丝忌惮。他看了看越前龙马身后那个一脸焦急、眼神却明显依赖着越前的女孩，又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的目光，最终咬了咬牙。
“哼，无聊。”他强撑着面子，扔下一句话，“我们走！”
说完，便带着几个队员，灰溜溜地转身快步离开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冲突，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戛然而止。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越前龙马这才缓缓放下球拍，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依旧处于震惊和不知所措状态的月身上。
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的冰冷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情绪，有关切，有不满，还有一丝……未散的戾气？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
月被他看得心脏狂跳，脸颊绯红，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刚才……是为了她？那样毫不讲理地……赶走了别人？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越前龙马忽然伸出了手——
不是对着她的脸，而是精准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带着运动后微微的湿意和薄茧，牢牢地圈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容拒绝。
月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越前龙马却不再看她，也不看周围任何投来的惊讶、暧昧、了然的视线（桃城已经快要激动得晕过去了），只是拉着她的手腕，转身，迈开步子，用一种近乎强硬的态度，拉着她穿过人群，朝着青学校车的方向走去。
“越、越前君？”月被动地跟着他，手腕被他握得有些发疼，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道和温度。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爆炸，脸颊烫得可以煎鸡蛋。
他就这样，在所有队友和围观人群的目光注视下，一言不发地、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腕，如同带领着自己的所有物，大步离开。
身后传来桃城压抑不住的起哄声和菊丸的偷笑，还有乾贞治飞速书写的沙沙声。
不二周助微笑着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轻声道：“啊啦，看来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手冢国光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越前，太松懈了。”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责备。
越前龙马对身后的所有声音充耳不闻，只是紧紧握着月的手腕，步伐坚定，背影挺拔而嚣张。
月跟在他身后，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虽然只是手腕），看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节，感受着周围无数道目光的洗礼，羞耻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与此同时，一股更加汹涌的、难以言喻的甜蜜和悸动，却如同火山喷发般，瞬间冲垮了所有的不安和羞窘！
他拉她了！
在所有人面前！
用这种强硬的方式！
宣告了她的“归属”！
这比任何语言都更加直接，更加具有冲击力！
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拉着，低着头，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一点点地向上扬起，再扬起。
直到走到校车旁，周围没什么人了，越前龙马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猛地松开了手。
仿佛那灼热的温度烫伤了他自己。
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甚至蔓延到了脖颈。他极其不自然地压低了帽檐，遮住了整张脸，声音闷闷地从帽檐下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狼狈和懊恼：
“……走了。”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第一个钻进了校车。
月独自站在车下，呆呆地看着自己刚刚被他紧紧握过、还残留着清晰触感和温度的手腕，那里似乎还微微发红。
心里像是打翻了全世界的蜜糖，甜得发慌，甜得让她想哭。
她抬起头，看着校车门口，嘴角弯起一个无比灿烂、无比幸福的弧度。
“嗯！”她轻声应道，也跟着上了车。
校车缓缓启动。
车厢里，气氛诡异而暧昧。
越前龙马坐在最前面靠窗的位置，帽檐压得极低，仿佛睡着了，但通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
月坐在后排，低着头，轻轻抚摸着手腕，脸上带着傻傻的笑容。
桃城和菊丸在一旁挤眉弄眼，用气音激烈讨论；乾贞治的笔就没停过；不二周助看着窗外，笑容意味深长；就连海堂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一次强硬无比的维护，
一个紧紧相握的手腕。
无声，
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加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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