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电车上，拥挤的人群和喧嚣似乎都无法穿透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屏障。月色透过车窗，洒下清冷的光辉，与车内明亮的灯光交织，勾勒出龙马侧脸的轮廓，他依旧保持着压低头顶帽檐的姿势，让人看不清表情。
月坐在他身旁，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目光飘向窗外飞速后退的夜景，试图让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脸颊上那被意外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微凉的、转瞬即逝的柔软触感，像羽毛轻轻拂过，却在她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算是一个吻吗？
虽然只是脸颊。
虽然是因为车厢晃动造成的意外。
可是……那一刻，他靠近时带来的压迫感，他温热的气息，还有那双在晚霞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专注的眼眸……都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她的心跳又一次不争气地加快了节奏，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热度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她偷偷用冰凉的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试图物理降温，却感觉那一小块皮肤变得更加敏感。
身旁的龙马动了一下，似乎调整了一下坐姿。
月立刻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被他察觉到自己内心的波澜壮阔。
他……现在在想什么？会不会觉得尴尬？还是……根本就没把那个意外当一回事？对他而言，那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甚至有些麻烦的意外接触吧？
毕竟，他是越前龙马，是那个对网球之外的事情似乎都缺乏兴趣的骄傲少年。
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悄悄爬上月的心头，冲淡了那份悸动带来的羞涩。
电车到站，两人一前一后走下电车，沉默地走在回越前宅的路上。夏夜的微风带着凉意，吹拂着道路两旁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更衬得夜色静谧。
直到快要走到分别的路口，月终于鼓起勇气，停下了脚步。
“龙马君。”
走在前面的龙马闻声，也停了下来，微微侧身，帽檐下的目光投向她，依旧看不清情绪。
“今天……非常感谢。”月低下头，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游乐场……我玩得很开心。”
短暂的沉默。
就在月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简洁：“……啊。”
只是一个单音节，却让月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她抬起头，努力露出一个笑容：“那……明天见？”
“嗯。”龙马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快速移开，重新压了压帽檐，“走了。”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背影很快融入了夜色之中。
月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甜蜜、羞涩、失落、迷茫……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难言。
那个未完成的吻，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开的涟漪，远未平息。
***
第二天，网球部的训练照常进行。
烈日当空，少年们奔跑、挥拍、呐喊，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空气中弥漫着青春和运动的气息。
月像往常一样，提着准备好的饮料和毛巾来到球场边。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场上那个最耀眼的身影。
龙马正在和桃城进行对打练习，他的动作依旧敏捷凌厉，眼神专注，仿佛完全沉浸在了网球的世界里。“砰！”“砰！”的击球声清脆有力。
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月悄悄松了一口气，但心底那点莫名的期待又落空了。他果然……没有把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吧。
她将注意力转向其他队员，帮忙递水、递毛巾，记录数据，努力扮演好经理的角色。
然而，她的目光总会不受控制地飘向龙马。
她注意到，今天他在休息间隙，似乎比平时更频繁地拉起帽子擦拭额头的汗水，喝水的次数也多了些，而且……有好几次，她感觉他的视线似乎扫过自己，但当她看过去时，他又迅速移开了目光，专注地盯着手里的网球拍或者地面。
是错觉吗？
训练中途，龙马走到场边补充水分。月连忙拿起一瓶葡萄味的芬达递过去。
“给，龙马君。”
龙马接过饮料，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月的手指。
两人同时微微一僵。
月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手，脸颊微热。
龙马的动作也顿了一下，然后才若无其事地“啪”地一声打开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
“今天的击球，速度好像更快了。”月试图找些话题来打破这微妙的沉默。
“嗯。”龙马放下饮料，目光看着球场，语气平淡，“还差得远呢。”
标准的回答。似乎一切如常。
但月却敏锐地捕捉到，他握着饮料罐的手指，似乎比平时更用力一些，指节微微泛白。
他……其实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吧？
这个发现让月的心跳漏了一拍，一丝小小的、隐秘的欣喜悄然萌芽。
训练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开。月正在收拾东西，龙马背着网球包走了过来。
“喂。”
“嗯？”月抬起头。
龙马别开视线，帽檐遮挡了他的眼神，声音有些含糊：“……回去了。”
“啊，好。”月连忙点头，加快手上的动作。
两人又一次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将影子拉长，气氛不像昨晚那么凝滞，但依旧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
谁都没有提起昨天摩天轮上的意外，但那个未完成的吻，就像无形的存在，横亘在两人之间。
月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龙马，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似乎……没有了平时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反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这种发现让月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她鼓起勇气，稍微靠近了他一点点。
龙马似乎察觉到了，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却没有躲开。
夏日的晚风吹拂，带着温热的气息，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那种暧昧又青涩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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