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大赛首战告捷，击败四天宝寺这支强劲又欢乐的队伍，让青学众人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赛后，双方队员在场边进行着友好的交流。毕竟，赛场上是对手，赛场下，对于这些同样热爱网球的少年们来说，很容易产生惺惺相惜之感。
“哇！越前！你那个反向旋转的削球到底怎么打的啊？教教我嘛！”远山金太郎像块牛皮糖一样黏在龙马身边，大眼睛里全是崇拜和好奇，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还差得远呢。”龙马习惯性地压了压帽檐，语气依旧拽拽的，但比起平时的冷淡，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耐心。或许是因为金太郎的纯粹让他也难以真正讨厌起来。
四天宝寺的部长渡边修叼着牙签，笑呵呵地和手冢、大石说着话。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还在进行着旁人无法理解的“二人世界”。千岁千里则和抱着笔记本的乾贞治聊着什么“绝对预告”和“数据概率”的话题，听起来高深莫测。
月在一旁看着这和谐的一幕，脸上也不自觉地带着笑容。四天宝寺的队伍气氛真的很特别，那种自由奔放、享受网球的快乐，很有感染力。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清水同学，对吗？”
月转过头，看到四天宝寺那边那个气质文静、戴着眼镜的女生正微笑着看着她。是千岁美由纪，千岁千里的妹妹，也是四天宝寺的经理。
“啊，是的。你好，千岁同学。”月连忙礼貌地回应。她对美由纪印象很好，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细心的人。
“你们的队伍真的很厉害呢，”美由纪柔声说道，目光真诚，“尤其是越前君，和我哥哥的比赛非常精彩。你作为经理，一定也很辛苦吧？”
“没有没有，”月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我还在学习阶段，主要是乾学长和荒井前辈他们在忙。越前君他……确实很厉害。”提到龙马，她的语气自然地带上了一点小小的骄傲和不易察觉的柔软。
美由纪笑了笑，镜片后的目光似乎格外敏锐：“看得出来，越前君很依赖你呢。刚才比赛间隙，他好像总是在往你这边看。”
“诶？有、有吗？”月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心跳莫名加速，下意识地朝龙马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被金太郎缠得脱不开身，侧脸线条依旧冷淡。
“嗯，感觉你们关系很好呢。”美由纪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月的心底漾开了一圈涟漪。
而另一边，正在应付金太郎“十万个为什么”的龙马，眼角的余光却不自觉地瞥向了月和美由纪交谈的方向。
看到月对着那个四天宝寺的女生笑得那么开心，脸颊还红红的，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那个女生……是谁？她们在聊什么？聊得那么高兴？
一种微妙的不爽感，像是细小的气泡，悄无声息地从心底咕嘟咕嘟冒了出来。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握着球拍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越前越前！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金太郎不满地嚷嚷。
“……啰嗦。”龙马收回视线，语气变得有点硬邦邦的。
短暂的交流结束后，双方队伍各自散去，准备离开场馆。
回程的大巴车上，青学这边气氛活跃。大家还在讨论着刚才的比赛，尤其是龙马和金太郎那场惊天动地的对决。
“哇！小不点！那个红色头发的家伙简直是个怪物！你居然能打赢他！太厉害了！”菊丸扑过来揉着龙马的头发。
“菊丸前辈，很重啊。”龙马别扭地躲开。
“越前，干得漂亮。”连手冢都难得地开口肯定了一句。
龙马微微一愣，低声回了句：“……谢谢部长。”
月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脑海里却还在回味着美由纪的话和龙马在赛场上的身影，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偶尔会转过头，偷偷看一眼斜前方同样靠窗坐着的龙马。他戴着耳机，帽檐压得很低，似乎在看窗外的风景，又似乎在闭目养神。
他今天……好像特别安静？是因为比赛太累了吗？
月并没有将他和之前自己与美由纪的交谈联系起来。对于失去了“穿越”记忆、情感认知更趋于本能和直白的她来说，还无法敏锐地捕捉到那丝细微的、名为“吃醋”的情绪波动。
然而，某些变化，却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悄然发生。
第二天的部活训练，龙马练习得格外卖力。
不，与其说是卖力，更像是在……发泄？
“砰！”“砰！”“砰！”
击球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沉重、更加急促。他不再局限于基础练习，而是主动找上了桃城、海堂甚至是不二进行对打练习，并且攻势极其猛烈，仿佛不知疲倦。
“喂喂越前！你今天吃错药了啊？火气这么大！”桃城被打得有点措手不及，哇哇大叫。
“嘶……想打架吗越前？”海堂也被他咄咄逼人的打法激起了凶性。
连不二都稍稍睁开了冰蓝色的眼睛，露出一丝兴味：“今天很有干劲呢，越前。”
龙马却一言不发，只是更加专注地挥拍，用一个个角度刁钻、力量十足的回击作为回答。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运动服，他却毫不在意。
月在一旁看着，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全国大赛确实强敌环伺……
她拿起毛巾和水，趁他休息的间隙走过去：“越前君，擦擦汗吧，喝点水。你今天……训练强度是不是太大了？要注意休息哦。”
龙马接过水，目光在她带着担忧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闷声说了句：“……没事。”
他仰头灌了几口水，喉结滚动，汗水沿着下颌线滑落。然后，他把水瓶塞回月手里，转身又走向了球场，继续投入了高强度的练习中。
月看着他明显比平时更加“生人勿近”的背影，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他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还体现在其他方面。
比如，当她和朋香、樱乃一起说笑时，他会面无表情地从旁边走过，故意把网球踩得啪啪响。
比如，当乾学长和她讨论数据时，他会突然出现，提出一个技术性问题打断他们的对话，然后拉着乾学长去另一边“探讨”。
比如，午休时她习惯性地去那个走廊窗户看他们训练，会发现他今天练习的位置，恰好就在她视线最容易看到的地方，而且击球的动作格外华丽……
种种迹象，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别扭和刻意。
粗线条的桃城和沉浸在二人世界（？）的菊丸可能没察觉，但细心的大石、敏锐的不二和数据狂人乾，却早已交换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数据显示，越前今天主动打断月桑和他人对话的次数比平时增加了300%，并且在其视线可及范围内的活动时间增加了85.7%。”乾推着眼镜，在本子上记录。
“呵呵，青春啊。”不二笑得更深了。
“越前他……是不是遇到什么烦恼了？需要谈谈吗？”大石妈妈又开始操心。
月虽然迟钝，但连续几天下来，也慢慢感觉到了一点异样。
越前君他……好像总是在自己周围？而且，好像不太高兴自己和别人说话？
这个念头冒出来，让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和……一丝丝窃喜？
她甩甩头，试图把这个自作多情的想法甩开。怎么可能呢？越前君怎么会因为自己而……
然而，这天部活结束后，月因为帮忙整理器材，最后才离开球场。她刚走到场馆门口，就看到龙马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的墙上，似乎……在等人？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白色的帽子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看不清表情。
“越前君？”月惊讶地停下脚步，“你还没回去吗？在等人？”
龙马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看向她，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挣扎了一下，才闷闷地开口：“……嗯。”
“等谁啊？”月下意识地问。
龙马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眼神让月的心跳又开始不自觉地加速。
空气沉默了几秒，带着一种微妙的张力。
忽然，龙马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站直身体，朝她走了过来。他在她面前站定，距离近得月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和运动饮料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他低下头，帽檐下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控诉？
“你……”他抿了抿唇，似乎难以启齿，但还是问了出来，“……和那个四天宝寺的女生，很聊得来？”
“诶？”月彻底愣住了，大脑一时没转过弯来。
哪个四天宝寺的女生？千岁美由纪？
他……他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问这个？
所以……他这几天的反常，高强度训练，打断她和别人说话……都是因为……
一个清晰无比、却又让她难以置信的答案，如同破晓的晨光，瞬间照亮了她懵懂的心湖！
原来……他是在不高兴这个？
他是因为看到她和别人说说笑笑，所以……吃醋了？
巨大的惊讶过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气泡水般滋滋冒泡的甜蜜和喜悦，瞬间涌了上来，涨满了整个胸腔！
她看着眼前这个别别扭扭、耳根明显开始泛红、却还要强装镇定的少年，忽然觉得他这个样子……可爱得要命！
原来，那份她本能般在意着他的心情，并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也同样，在用他的方式，在意着她。
月的脸颊一下子变得滚烫，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灿烂又带着些许羞涩的笑容。她故意歪了歪头，眨着眼睛看着他：
“越前君，你是在……吃醋吗？”
直球！毫不拐弯抹角！
龙马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的猫，瞬间炸毛，猛地扭过头去，帽檐压得更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微微泛红的耳朵尖和紧抿的嘴唇。
“……才没有。”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欲盖弥彰。
“噗嗤——”月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玩了。
心里那点小小的不确定和忐忑，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被满满的甜蜜和勇气所取代。
她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轻轻拉住了他运动服的袖口，晃了晃，声音软软的，带着安抚的意味：
“千岁同学只是来夸你打球很厉害而已。在我心里……”
她顿了顿，脸颊更红了，但还是鼓起勇气，看着他那截泛红的耳朵，轻声而坚定地说完了后半句：
“……最厉害的，永远只有越前君一个人呀。”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都安静了。
龙马的身体彻底僵住，连扭头的动作都停住了。
过了好几秒，他才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转过头来。帽檐稍稍抬起，露出了那双因为震惊和……巨大喜悦而微微睁大的琥珀色眼睛。
他看着眼前笑容羞涩却目光坚定的女孩，看着她拉着自己袖口的、纤细白皙的手指。
所有别扭、不爽、闷气，在这一句直白而温柔的安抚下，瞬间溃不成军，化作了汹涌澎湃的暖流，冲刷过四肢百骸。
脸颊的温度急剧升高，连脖子都开始泛红。
他猛地反手握住了她拉着自己袖口的手，掌心滚烫。
“……笨蛋。”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却不再是之前的硬邦邦，而是带上了一种罕见的、柔软的窘迫和……难以掩饰的开心。
他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走了。”他别开视线，声音依旧有点硬，却拉着她的手，转身朝着夕阳的方向走去。
月被他牵着，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通红的耳根和依旧强装镇定的侧脸，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罐蜂蜜，甜得不可思议。
她没有再追问，也没有挣脱，只是乖乖地让他牵着，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夏日的晚风吹拂着两人交握的手，带着温热的气息和青草的芬芳。
柠檬味的酸涩悄悄褪去，只剩下满心满眼的、心照不宣的甜蜜。
原来，吃醋的越前君，是这样的呀。
好像……更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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