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与男子如此近的躺在一个榻上的沈昭有些难以入睡,她偏头去看已经发出轻鼾的小人,发出一声轻叹。
“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样了……”,沈昭心里想着。
闭上眼,思绪开始模糊,脑海中闪过在军营里和谙南王段敖登相处的点滴,原来已经五年了。
五年来他们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只是她从不敢正眼看他,他不善言辞,不苟言笑,骨子里透着冷漠与疏离。
“希望段敖登一生无虞,万事顺遂!”
沈昭衷心的祝福着他。
深夜,习武之人的警觉,让沈昭瞬间清醒:有人在靠近!
不知是长风军的试探还是其他什么人,沈昭不敢贸然出手,思来想去,只能让晋安趁机溜出去找黎霜。
但一转头,小小的晋安不见了,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消失的谙南王,此时他的胳膊正搭在沈昭腰间,睡得正熟。
“王…段…醒醒!”
思虑再三,沈昭都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人,大晋军营中,若是被发现敌国谙南王潜入,后果不堪设想。
晋安很快清醒,沈昭示意他噤声,轻声说:“有人来了!”
沈昭挣扎着起身,抽出床头的剑:“藏好!我拖住他们,你趁机去找黎霜!”
沈昭强忍着伤口的疼,往帐门处移动,决定先下手为强,可那二人双眼空洞,招招狠戾,带着必杀的决心。
一时不查,沈昭的伤口处被那人一个旋身踢中,听见她的一声闷哼,晋安情急之下出声询问“你没事吧?!”
听见晋安的声音,那二人不再执着于沈昭,回身去抓晋安。
而此时的晋安似乎失去了所有力量与功夫,只能任人宰割,眼看着他要被人扛走的时候,被打斗声吸引过来的众人合力,终于成功解决了刺客二人。
黎霜赶来时,那二人已被取出脑后的银针,陷入昏迷。
沈昭被扶回榻上休息,晋安颇有眼力地为她端茶送水,看眼前人顶着谙南王的皮囊做这些违和的事,沈昭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安排完任务的黎霜回到营帐时,晋安正在为沈昭吹凉热茶,她不由分说地走上前掐住他的脖子,语气骤冷。
“一个武力惊人的孩子,一夜之间变成大人模样,却力气全无!”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救了我弟弟,你还称他为娘子!你们觉得,我黎霜很好骗嘛!”
沈昭不语,却一直在观察,现在的情况,无论说什么,都太难让人信服。
“既如此,便说明我毫无威胁,无论我是大是小,都没害过你,更没害过长风军。”
“而她,确实是我娘子,不然我又怎会与陌生女子,衣衫不整地同榻而眠。”
晋安的说法似乎还算合理,黎霜放下手,后退一步:“他们二人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你到底是谁?!”
“是啊,他们要抓我,又不敢伤我,我比你更好奇我是谁!”
“那你呢,昭昭姑娘,你会武,为何从未提及,你夫君忘记了,你不会也忘了吧!?”
沈昭稍一思量,便意识到,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难免更可疑,于是眼波流转,故作忧伤地道:
“我本是猎户女,自幼与父亲相依为命,一次上山打猎,父亲意外重伤,药钱太贵,我只能到大街上跪求好心人出钱为我父亲续命,可那些人的要求都太过无理,我不应,父亲的伤就越拖越重”
“最后是他,好心为我父亲出钱治伤,我念在他没有趁人之危,决定入府为婢,可他……他说他要娶我……”
“后来我们真的成了亲,可他那叔父却是个坏的,为了争夺家产杀了他们家所有人,我还有些拳脚功夫,便带着他逃了出来。”
“最后还是不敌人多势众,他被带走了,我也受了伤,至于为什么他失去了记忆,又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全然不知……”
“若是将军还是觉得信不过我二人,我自会带他离开,以后寻一处山林,只要能安度此生就好…”
沈昭的情绪变化太快,说到伤心处就哭,幸福时就笑,饶是知道她在撒谎的晋安也觉得故事的可信度高了些。
说到最后,她轻柔的擦了擦眼泪,双眼含情脉脉地看向失忆的晋安。
那神情里的依恋与憧憬不似作假,黎霜眼神流转于二人之间,似乎在思考,这个故事到底几分可信。
“他叫什么,家住哪里”
“李文赋,家住鹿城大石巷李府”
黎霜眼神示意下属,那人得了令后便退了出去,营帐内的三个人各怀心思。
晋安走上前将沈昭揽在怀里,轻声安抚。
黎霜似乎是在衡量与取舍。
“你既是霆儿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会弃你于不顾,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不必顾及其他。”
与其任危险藏匿暗处,不如放在身边,只要动了旁的心思,就一定会漏出马脚。
话音一落,黎霜便叫来了军医,军医检查过后并无大碍,只需重新上药即可,偏这时晋安态度坚持,非要亲自给沈昭换药。
军医看向黎霜,等得了允许后便退了出去,沈昭眼含羞怯地看向黎霜,最后竟也将黎霜请了出去。
聪明如沈昭,她自然明白,晋安是有话对她说,可没了旁人后,他竟真的研究起药来。
“我给你换药。”
“我…我自己来就好!”
“伤在身后,如何能自己上药”
沈昭动作迟缓着褪去衣衫,无论他是不是段敖登,单是这张脸,便让沈昭静不下心。
“故事编的不错,可黎霜真的派人去查,怎么办?”
晋安低沉的声线在身后响起,许是怕沈昭太痛,他还轻吹了吹伤口,凉丝丝的风贴到肌肤上便变得滚烫,沈昭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人和故事都是真的,但死无对证,查便查了。”
“那我呢……不是李文赋,该是谁?”
晋安的质询将沈昭脑海中的旖旎打散,她揪着身前的衣衫,思考着该不该坦白一切。
“你为何从不敢正眼看我?”
“你…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