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真心

颜爵刚启唇，喉间还未溢出半分话语，神谕便循着这稍纵即逝的空隙，微微俯身吻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瞬间，颜爵瞳孔骤然一缩，眼底翻涌起清晰的震惊，可那双手悬在半空，却始终没有半分要推开她的动作，反而不自觉地松了力道，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神谕感受到他的纵容，指尖轻轻勾了勾他的衣领，吻得愈发专注。

两人唇齿交缠间，空气中的暧昧瞬间升温，先前萦绕的茶香与墨香，都被这缱绻的气息所取代。

颜爵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喟叹，原本悬着的手缓缓落下，轻轻抚上神谕的发顶，指腹温柔地蹭过她柔软的发丝，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仿佛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他微微翻身，将神谕轻柔地护在身下，吻得愈发深沉，殿内烛火摇曳的光影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每一寸肌肤的触碰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缠绵的气息在榻间弥漫，浓得化不开。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淅淅沥沥”的声响，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雨。

细密的雨丝斜斜落下，轻轻拍打着神谕在前院栽种的芭蕉叶，发出“嗒、嗒”的轻响，清脆又温柔。

那雨声透过窗棂传入殿内，与榻间的喁喁私语交织在一起，反倒为这缠绵的氛围添了几分静谧的浪漫，让此刻的时光愈发显得珍贵而绵长。

雨声渐密，芭蕉叶被打得微微颤动，溅起的水珠顺着叶片边缘滑落，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水痕。

殿内烛火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颜爵指尖轻轻摩挲着神谕的后颈，吻渐渐褪去了最初的急切，多了几分绵长的温柔。

神谕微微偏头，唇瓣离开他时带起一丝轻响，鼻尖还蹭着他的下颌，眼底盛着亮晶晶的笑意。

“你方才想说什么？”

颜爵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比平日更低哑几分，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

“想说…别闹得太过分。”话虽如此，可他眼底的纵容却藏都藏不住，掌心贴着她的腰际，将人往怀里又带了带。

神谕笑着往他怀里缩了缩，耳尖能清晰听到他依旧急促的心跳，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雨后的清新，让人莫名安心。

她抬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明明是你先跟着我回来，还煮了茶勾我说话。”

“是我想你了。”颜爵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被雨声裹着，却清晰地落在神谕耳中。

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从仪式上看着你应付众人，就想早点和你一起回来。”

神谕心头一动，指尖轻轻勾住他的手指，抬头又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窗外雨还在下，芭蕉叶的轻响成了最好的背景音，两人相拥着躺在软榻上，连呼吸都渐渐同频，任时光在这缠绵的静谧里慢慢流淌。

“那你这几万年…有想我吗？”

神谕忽然开口，声音褪去了方才的缠绵软糯，多了几分清冷的沉郁。

她抬眼直勾勾地望着颜爵，眼底的笑意尽数散去，只剩下一片澄澈的认真，仿佛要从他眼中看透这万年间的所有答案。

颜爵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身体瞬间僵住，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涩然。

“有想过。”

短短三个字，说得轻缓，却又似承载了万钧重量。

神谕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接话，殿内只剩下窗外淅沥的雨声和芭蕉叶的轻响。

她的目光落在颜爵脸上，又缓缓移开，落在晃动的烛火上。

爱他是真，两人初见时的心动，无数次并肩时的默契，至今仍清晰地刻在心底。

可恨他也是真，当年他身为灵犀阁主，却与其他阁主一同将她封印沉睡，那无尽的黑暗与孤寂，如同跗骨之蛆，在这万年间日夜啃噬着她的心神。

这万年来，没有任何人找过她，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她就像被整个世间彻底遗忘，独自在黑暗里熬过了漫长岁月。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神谕缓缓撑着软榻站起身。

宽松的内衫滑落，露出肩头细腻的肌肤，她伸手拿起搭在榻边的外纱，指尖划过冰凉的纱料，轻轻裹在身上，将大部分春光遮掩。

窗外的风裹挟着雨丝吹进殿内，拂动她乌黑的长发，发丝随着风雨轻轻飘动，几缕贴在她的脸颊旁，更添了几分疏离的落寞。

她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窗外雨幕中的芭蕉，声音轻得像要被雨声吞没。

“万年间的日日夜夜，我总在想，你说的‘爱我’，到底有几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