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渊

神经毒气如同有生命的浓雾，迅速弥漫开来，带着甜腻的死亡气息。林默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视野开始扭曲，耳边响起诡异的嗡鸣和幻听。

“屏住呼吸！”陆深低吼一声，反应快得惊人。他猛地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两个简易防毒面罩，甩给林默一个，自己迅速戴上另一个。同时，他另一只手已经拔出一個非致命性的声波震荡器，对准控制台前那个冷漠的技术员发射！

“嗡——！”

高频震荡波让技术员惨叫一声，抱头跪倒在地，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但危机远未解除。毒气浓度还在升高，暗门无法轻易打开，而屏幕上那张由数据构成的巨脸，正发出一种无法理解的、却能直接干扰思维的噪音！

“那东西…在直接攻击我们的意识！”林默戴着面罩，声音闷闷的，充满了惊骇。他感到头痛欲裂，苏晓笔记里关于“意识攻击”的理论描述竟然成了现实！

“必须打断它！”陆深试图射击屏幕或处理器，但子弹打在特制的防弹玻璃和合金外壳上，只溅起几点火花。

林默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不断蠕动的生物处理器组。一个疯狂的念头闯入他的脑海——苏晓的信息指引他来这里，绝不仅仅是让他来送死！这里一定有某种…接口！能与“意识囚笼”产生连接的接口！

他踉跄着扑到处理器组前，不顾陆深的阻止，双手在那些仿佛有生命的线缆和接口中疯狂摸索。他的专业知识在高速运转，寻找着可能的标准或非标准接口。

找到了！一个被隐藏的、与“星穹”实验室原型机接口制式兼容的物理端口！

“陆深！帮我争取十秒！不，五秒！”林默大喊，同时迅速将自己的便携终端通过一根特制线缆连接上去。

陆深咒骂了一句，但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他利用俱乐部里昂贵的装饰品和设备作为掩体和障碍，与从其他隐藏入口冲进来的俱乐部保镖交火，枪声和撞击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竭力为林默创造出一小片相对安全的空间。

林默闭上眼睛，无视了外界的混乱和身体的极度不适，将所有精神集中在接口协议上。他绕过了重重防火墙和陷阱——这些防御模式他太熟悉了，很多甚至是他和苏晓当年一起设计的！

接入成功！

但他接入的并非控制权，而是一个庞大的、正在实时流动的原始神经信号数据库！无数人的意识碎片、被扭曲的快感、极致的恐惧、破碎的记忆…如同混乱的洪流冲击着他的设备和他的大脑！

终端屏幕疯狂滚动着无法解读的数据流。

“不行…太乱了…必须找到特定的…”林默咬牙，想起了从地下服务器获取的那段“强化信号”的特征码。他以特征码为锚点，强行在数据洪流中搜索匹配项！

找到了一个高度相似的活跃信号源！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深潜”——这是他自己开发的一种高风险技术，允许意识短暂接入并体验另一端神经信号的表层内容！

瞬间，天旋地转！

林默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漩涡。他 experiencing 强烈的失重感，周围是破碎的画面和扭曲的声音——金色的酒杯碎裂成一片血红色、女人的尖笑变成刺耳的警报、柔软的丝绸触感瞬间化为冰冷的金属…

这是那个正在被“处理”的受害者的意识边缘！充满了被强行扭曲和放大的感官体验！

剧烈的恶心和眩晕感袭来。但就在这极度混乱中，一段不属于当前受害者、似乎来自更底层数据库的、未被完全清洗干净的记忆碎片，被他的“深潜”意外钩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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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冰冷的液体包裹着身体…不能动…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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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只有一个不断闪烁的红色光点…耳边是一个重复的、冰冷的电子音：“序列七…适应性测试…痛苦阈值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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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无法忍受的痛苦从脊椎窜上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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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突然注入的、虚假的极致愉悦…如同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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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碎片末尾…视野上方…一张模糊的脸隔着玻璃舱壁冷漠地观察着…那张脸…

林默猛地从那可怕的“深潜”中挣脱出来，浑身被冷汗湿透，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干呕。终端因为过载冒起了细微的青烟。

但他捕捉到了！那段记忆碎片最后的那个观察者的模糊脸庞…虽然极其模糊，但他几乎可以肯定…

是苏晓！

只是她的眼神…冰冷、空洞，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 doll，与他记忆中那个灵动的助手判若两人！

“走！”陆深一把将他拽起来。他已经用炸药在墙上炸开了一个缺口，外面传来更密集的警报和脚步声。

“我…我看到了…”林默声音颤抖，“苏晓…她可能…还活着！但她的状态…不对！”

陆深没有问细节，拉着他从破口冲了出去：“活着出去再说！”

身后，俱乐部彻底陷入混乱。而那个屏幕上的数据巨脸，在他们逃离的最后一刻，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那双冷漠的眼睛，仿佛将他们的影像牢牢刻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