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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暖流蚀冰,心核微颤

冰封序曲:夏兰荇德

临时医疗点内,气氛凝重得如同结冰。

夏冰被安置在简易的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几乎透明,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周身散发出的寒气让整个帐篷的温度都降到了极低点,医疗仪器上显示的生命体征和能量读数都低得令人心惊。

铁时空随队的医疗官额头冒汗,尝试了多种方法,却都无法将异能有效输入她体内进行探查和治疗——那股自我保护般的极致寒意排斥着一切外来能量。

“不行!队长的异能自主防御太强了!我们的能量根本进不去!强行输入只会加重她的负担!”医疗官焦急地对脩和夏美说道。

夏美急得直掉眼泪,徒劳地握着姐姐冰冷的手,试图用自己微薄的雨之能量去温暖她,却收效甚微。

脩站在床边,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着夏冰那仿佛一碰即碎的模样,又想起刚才她强行施展那恐怖禁术、以及最后引导汪大东时的决绝,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闷又痛。

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推开医疗官,再次坐到床边,不顾那刺骨的寒意,双手轻轻覆盖在夏冰冰冷的额头上和一只手腕上。

“脩大师!你…”夏美想阻止,他的伤也没好利索。

“别说话。”脩打断她,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闭上眼睛,全力运转呼延觉罗家的心法,将自身那中正平和、带着守护意境的异能,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温柔的方式,如同涓涓细流般,尝试着探入夏冰那冰封的防御。

滋——!

如同烧红的烙铁遇到了万载寒冰,剧烈的冲突瞬间爆发!夏冰体内的冰寒异能自主反击,疯狂地涌向脩的双手,几乎要将他冻僵!他的手臂瞬间覆盖上了一层白霜,经脉传来刺骨的疼痛!

脩闷哼一声,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却没有丝毫退缩!他强行压住那股反击的力量,依旧固执地、一点点地增加着能量的输出,不是对抗,而是…包裹和渗透。

这是一种极其耗费心神和异能的笨办法,如同用体温去融化冰山,收效甚微且自身消耗巨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帐篷里寂静无声,只有医疗仪器单调的滴滴声和脩逐渐粗重的呼吸声。他的脸色也开始发白,汗水刚渗出就被周围的寒气冻成冰珠。

夏美和医疗官紧张地看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脩都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

奇迹般地,他感受到那铜墙铁壁般的极致冰寒防御,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并非是他的力量强行攻破了防御,而是…仿佛他这种固执的、不带任何攻击性的、纯粹的“温暖”和“守护”的意念, 穿透了那绝对理性的冰层,触碰到了冰封最深处那一丝刚刚产生的…裂痕。

他“看”到了。

在那无边无际的冰封世界核心,一个小小的、蜷缩着的、模糊的身影。她被厚厚的冰层紧紧包裹着,冰冷、孤独、仿佛沉睡了一万年。

而他那微弱却固执的温暖能量,就像一丝阳光,穿透了万载冰层,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照射在那身影之上。

冰层…似乎融化了一滴水。

就在这一瞬间!

病床上的夏冰,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仿佛蕴含着巨大痛苦的呻吟!

她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动起来,眉心紧紧蹙起,仿佛在抵抗着什么,又像是在承受着什么。

一直平稳(极低)的生命监测仪器,突然发出了急促的警报!代表能量读数的曲线开始疯狂地跳动、紊乱!一股冰冷与黑暗交织的恐怖气息从她体内不受控制地泄露出来,瞬间让帐篷内的温度再次骤降!

“不好!能量反噬!黑暗能量躁动!”医疗官惊恐地大叫,“快阻止他!这样会害死队长的!”

夏美也吓傻了!

脩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自己可能操之过急了,触碰到了她最危险的平衡点!他想要立刻撤回能量,但却发现自己的能量仿佛被那冰核深处的某种东西微微“吸住”了,一时间竟难以完全脱离!

而就在这能量的剧烈拉扯和冲突中——

夏冰那冰封的心核深处,那被强行镇压的黑暗能量因为这外来的“刺激”和冰封的瞬间松动,猛地躁动起来,试图冲破束缚!

剧烈的冲突带来的极致痛苦,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夏冰的意识!

冰封…在动摇!

一段被绝对理性深埋的、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的碎片般,猛地从冰海深处翻涌而上,强行冲入了她混乱的意识之中!

那是很久以前,她刚刚被神行者带走后不久。修炼的日子艰苦而孤独,对一个孩子来说尤其难熬。有一次,她因为强行冲击异能瓶颈失败,遭到严重反噬,浑身冰冷,蜷缩在练功房的角落瑟瑟发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那时,还同样是个半大孩子的灸舞,偷偷溜了进来,看到她这副样子,吓坏了。小灸舞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笨拙地坐在她旁边,伸出小手,握住她冰冷的手,将自己那并不算多么强大的、却暖暖的异能,一点点地、固执地输给她。

【师姐…别怕…暖和点没?】

【师父说…难受的时候…有人陪着…就不会那么冷了…】

那股笨拙的温暖,和此刻感受到的这股固执的暖流,何其相似…

记忆的碎片一闪而逝,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某个闸门!

更多的感觉汹涌而来!

不仅仅是记忆中的温暖…还有…

老屁股酒吧外,他扶住她时,指尖的稳定力量…

极阴之地,他挡在她身前,面对魔潮的决绝背影…

夏公馆后院,那执拗的、简单的吉他音调…

还有刚才…他抱着她奔跑时,胸膛传来的、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

温暖…

守护…

陪伴…

担忧…

这些她强行冰封、判定为“无用冗余”、“效率低下”的情感碎片,此刻如同破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理性壁垒!

“不…!”昏迷中的夏冰发出无意识的呢喃,身体挣扎得更厉害了,额头上渗出更多冰冷的汗珠,“不能…失控…”

绝对的理性在疯狂报警,试图重新冻结一切!

但那一丝裂痕已经被撬开,温暖的细流正顽固地渗透进来!

冰冷与温暖,理性与情感,守护与绝望…在她体内展开了更加激烈的拉锯战!

外在的表现就是她的能量波动变得更加混乱和危险!时而冰寒刺骨,时而又有黑暗的气息泄露!

“姐!”

“队长!”

“脩大师!快停下!”

夏美和医疗官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不敢贸然上前。

脩也感受到了夏冰体内那极其危险的能量冲突,他知道自己可能闯祸了,但此刻撤回能量可能后果更糟!他只能咬着牙,继续维持着那微弱却坚定的能量输送,同时用自己的意志力疯狂地传递着安抚的意念:

“坚持住…夏冰…回来…我们都在…”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祈求。

或许是那记忆碎片带来的短暂软化,或许是他那固执的温暖和祈求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她的意志本身就在挣扎…

在那一片混乱和痛苦中,夏冰那强大的、属于她本人的求生和守护的本能,似乎终于压过了那绝对理性的冰封指令!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睛骤然睁开!

冰蓝色的瞳孔不再是一片空洞的死寂,而是充满了剧烈的痛苦、迷茫、挣扎…以及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属于“人”的情绪波动!

她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脩那张写满担忧和焦急的脸庞。

她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然后,她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猛地抬起冰冷颤抖的手,不是推开他,而是——一把紧紧抓住了他覆盖在她额头上的手腕!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紧接着,她身体一僵,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眼睛一闭,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但这一次,她的手指,却依旧死死地抓着脩的手腕,没有松开。

周身的恐怖能量波动,似乎因为这一次的爆发和那个抓住的动作,而稍稍平复了一丝,虽然依旧混乱,但不再像刚才那样濒临彻底爆炸。

帐篷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

夏美捂着嘴,眼泪流得更凶,但这一次,却带着一丝希冀——姐姐刚才的眼神…虽然痛苦,但不再是完全的空洞了!

脩感受着手腕上那冰冷却用尽全力的抓握,看着再次昏迷过去、但眉宇间似乎柔和了一丝的夏冰,心中百感交集,又酸又胀。

他反手,小心翼翼地、坚定地回握住她冰冷的手指。

“我在这里。”他低声承诺,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无比的坚定,“这一次,我会一直在这里。”

冰封的坚核,已然被暖流蚀开了一丝微小的缝隙。

光芒,或许终将照亮那片寒冷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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