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时空的后续处理接近尾声。那种诡异的吞噬魔功随着源头的毁灭和魔法阵的崩溃而彻底消失,昏迷的异能行者在铁时空医疗队的精心治疗下陆续苏醒,虽然元气大伤,但性命无忧。芭乐高中恢复了往日的(相对)平静,只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凝重。
夏冰的身体在稳步恢复。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差得远,体内冰雪异能与黑暗能量的平衡依旧脆弱,需要时刻小心维持,但至少,她不再是一座行走的冰山。她开始能够自行运转一些基础的心法来调理内息,虽然过程缓慢且需要集中精神,但这意味着她重新开始掌控自己的力量,而非被力量所控制。
脩在处理完铁时空的紧急事务后,第一时间赶回了金时空。当他看到夏冰已经能够自己坐起来,甚至尝试着调动微弱的异能时,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接手了大部分护卫和协调工作,让夏美能专心照顾姐姐。
返程的日子定了下来。铁时空派来了更大型、更舒适的医疗运输艇,确保夏冰能在平稳的环境中返回。
临行前,终极一班的小伙伴们前来送行。
汪大东看着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有了温度的夏冰,挠了挠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上次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们可能都完蛋了!还有…对不起啊,之前态度不好。”
夏冰看着他,这个热血冲动的、和她弟弟夏天有着相似气息的少年,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缓和。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道歉和感谢,没有多言,但那份疏离感已然减少了许多。
王亚瑟和丁小雨也郑重地道谢。王亚瑟看着夏冰,又看了看一旁沉默守护的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敬意。
告别了金时空的朋友,医疗艇缓缓升空,驶入时空通道。
艇舱内很安静。夏冰靠在柔软的座椅上,闭目养神。夏美坐在她旁边,小声地和她说着话,大多是铁时空的琐事和家里的情况。雄哥又尝试了新菜谱(结果可想而知),阿公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夏天练习吉他更加刻苦了,叶思仁和夏宇还在总局医疗部休养,但情况稳定…
夏冰安静地听着,偶尔会应一声,或者微微蹙眉(尤其是在听到雄哥的新菜时)。她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波动,但那种专注倾听的姿态本身,就足以让夏美感到无比的开心和安心。
脩坐在稍远一些的位置,处理着一些文件,但注意力始终分了一部分在夏冰身上。他能感觉到,她正在一点点地找回与这个世界的连接,虽然缓慢,却坚定。
航程过半,夏冰似乎有些累了,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像是睡着了。
夏美也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瞌睡。
脩放下文件,拿起一条薄毯,轻轻走过去,想给夏冰盖上。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夏冰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清澈见底,带着一丝刚醒时的朦胧,却没有任何警惕或冰冷,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脩的动作顿住,拿着毯子有些尴尬。
“吵到你了?”
夏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毯子上,沉默了几秒,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这个细微的、近乎本能的回应,让脩的心微微一动。他小心地将毯子盖在她身上,动作轻柔。
“快到铁时空了。”他低声说。
“嗯。”夏冰应了一声,目光转向舷窗外。时空通道中流光溢彩,变幻莫测的光影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不再是之前那种令人窒息的冰冷沉默,也不是夏美在时的琐碎闲聊,而是一种…带着些许微妙和试探的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夏冰忽然轻声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伤后的虚弱,却清晰入耳:
“银时空…后来如何?”
她问的是盟约会议之后,刘备身亡、汪大东分身暂时稳定后的银时空局势。这是她作为总盟主职责的一部分,也是…她昏迷前最后牵挂的事情之一。
脩有些意外她会主动问起,立刻回答道:“局势基本稳定下来了。曹操在五虎将的支持下暂时主持大局,虽然内部还有些纷争,但对抗魔界的态度是一致的。汪大东的分身状态在戒的帮助下维持得不错,暂时没有崩溃的迹象。魔界自从上次失败后,在银时空的活动也收敛了很多。”
夏冰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毯子的边缘。
“那就好。”她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依旧望着窗外。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她再次开口,这次的问题更加出乎脩的意料。
“你手上的伤…好了吗?”
脩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自己之前被夏冰体内寒气冻伤、现在还有些痕迹的手腕。他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这个,更没想到她会问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早就没事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还是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一点小伤。”
夏冰闻言,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眸认真地看了他的手一眼,然后又移开视线,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但就是这简单的一问一答,一个眼神的交汇,却仿佛在两人之间架起了一座无形的、极其细微的桥梁。
冰冷的外壳之下,那颗正在缓慢复苏的心,似乎正在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向外探出触角。
脩没有再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就势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陪着她一起,安静地看着舷窗外流逝的时空光影。
医疗艇在寂静中平稳航行。
夏美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嘟囔了一句含糊的梦话。
夏冰的唇角,在那变幻的光影中,几不可查地、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如同春风吹过冰封的湖面,漾开的第一圈涟漪。
温暖,而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