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的电子乐裹着酒精和香水的混味扑过来时，温不时脚步顿了顿，眼尾扫过墙上暧昧的霓虹光牌，喉结轻滚了下。
他没点破，只看着黎不予熟门熟路往吧台走的背影，嘴角勾出抹极淡的笑
这人连自己闯了什么地方都没察觉。
黎不予刚把胳膊撑在吧台上，没留酒吧里零星几对勾肩搭背的同性，只当是氛围热络的朋友。
他把温不时按在高脚凳上，自己也垮着坐下，朝酒保扬下巴
黎不予“给我来杯……呃，最不醉人的！”
黎不予（我得少喝点，不然等下温不时对我做了点什么）
黎不予自认想得周全，防的就是温不时。
酒保忍着笑，指了指菜单上的无酒精莫吉托
酒吧老板“这个？”
黎不予“就它！”
黎不予拍板，转头看温不时
黎不予“你要什么？别点太烈的，等会儿醉了我可扛不动你。”
温不时没看菜单，目光落在黎不予被吧台灯光染得发暖的侧脸，喉结滚了滚
温不时“跟他一样。”
黎不予“没劲。”
黎不予“不是你要喝酒吗？怎么跟我选一样的。”
黎不予生气，没等他回答，就被身后突然贴过来的热度惊得绷紧了背。
刚才那个搭讪的男人又凑了过来，手里晃着杯威士忌，眼神黏在黎不予腰上
男同“帅哥，别跟你‘兄弟’喝这个了，哥哥请你喝杯烈的？”
黎不予猛地侧身躲开，把温不时往自己身后带了带，语气冷下来
黎不予“都说了我跟我兄弟喝酒，你听不懂？”
黎不予（这傻波一想干嘛）
系统他好像想跟你约啊
黎不予（？）
现在很流行两个男的凑一对了吗？黎不予摸不着头脑，却清晰察觉到男人的恶意。
男人不依不饶，指尖快要碰到黎不予的手腕时，温不时突然抬手攥住了他的胳膊。
少年的力道比看起来大得多，男人痛得“嘶”了声，抬头就撞进温不时沉得发暗的眼神里
那道疤在霓虹下泛着冷光，语气里没了半分刚才的轻佻
温不时“没听见他说滚？”
温不时“是耳朵不好使吗？”
男人觑了温不时一眼，终究是怂了，这人看着就不好惹，别不小心招了大人物
黎不予看他走，瞪他好几下，眼睛就不小心瞟到邻桌两个男生突然凑在一起咬耳朵，其中一个笑着推了推对方的肩膀，手指轻轻刮过那人的耳垂。
温不时余光瞥见，嘴角勾了下，故意往黎不予身边靠了靠，手臂蹭到他的胳膊
温不时“这里……好像有点不一样。”
黎不予“哪儿不一样？不就是酒吧嘛，跟电视里差不多。”
温不时压低声音，气息扫过黎不予的耳廓
温不时“电视里的酒吧，”
温不时“会有两个男的手牵着手跳舞吗？”
黎不予一愣，顺着温不时的眼神往舞池看，还真有。
一对男生贴得很近，跟着音乐慢慢晃，其中一个的手搭在另一个的腰上，动作自然又亲昵。
他眨了眨眼，没太在意
黎不予“现在年轻人玩得开，朋友之间也能这样吧？”
毕竟他都死了十年，早跟不上潮流了，只当是最近兴起的新鲜事。
温不时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里藏着点说不清的笑意。
这时酒保把两杯莫吉托推过来，杯口插着薄荷叶，冰块在透明的液体里叮咚响。
黎不予端起自己那杯抿了一口，薄荷的凉混着青柠的酸，倒是清爽。
他刚放下杯子，就感觉手腕被人碰了下。温不时用指尖点了点他的手背，语气随意
温不时“黎先生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
黎不予“没来过。”
黎不予坦诚
黎不予“家里人管的也算严，加上我自己也没有多喜欢多好奇，就没有来过”
他说着，又扫了眼舞池，这次看见有人在接吻，还是两个男生。
他顿了顿，心里隐约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当是自己少见多怪，挠了挠头
温不时“噗嗤”笑出声，没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温不时“可能是这家比较特别。”
他端起杯子，跟黎不予的杯沿轻轻碰了下
温不时“敬‘好兄弟’。”
黎不予被他这声“好兄弟”说得有点不自在，总觉得温不时的眼神太亮，亮得他不敢直视，只好低头喝酒，含糊地应了声“敬兄弟”。
黎不予（他是不是喜欢我啊）
系统你现在看谁都喜欢你是不？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
黎不予（知道了！！）
黎不予
这时一个露脐装妖艳的男人 走了过来 ，挨着温不时说话
黎不予没听清两人说什么，只看见温不时脸色不好，便碰了碰他的胳膊
黎不予“怎么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温不时“没什么。”
温不时收回目光，看向黎不予时，眼神又软了下来，只是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温不时“他说……你看起来好骗。”
黎不予“他胡说八道！我可机灵了！”
黎不予皱眉
他怕温不时不信，还掰着手指数自己的“战绩”，
黎不予“上次我哥堵我，我从后门翻出去的！还有一次……！…”
温不时看着他絮絮叨叨的样子，嘴角的笑意藏不住，手指悄悄往他的手边挪了挪，快要碰到时，又收了回去。
他忽然觉得，黎不予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好像也挺好的。至少现在，黎不予拉着他的手说“好兄弟”，不是敷衍，不是客套，是真的把他当朋友。
黎不予说累了，停下来喝了口饮料，发现温不时正盯着自己笑，便挑眉
黎不予“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温不时“没笑什么。”
温不时摇头，拿起桌上的名片晃了晃
温不时“黎先生，你说这疤能好，是真的吗？”
黎不予坐直身体
黎不予“当然”
黎不予“我认识的那个医生，可厉害了。”
温不时看着名片上的名字，又看了看黎不予认真的脸，忽然把名片揣进了口袋，语气轻快
温不时“好，那我信你。”
黎不予满意地点头，刚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一变，连忙站起来
黎不予“那什么！我外婆催我回家了！”
温不时也跟着站起来
温不时“我送你。”
黎不予“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你接着喝……”
黎不予话没说完，就被温不时拽住了手腕。这次温不时没用力，只是轻轻握着，像是怕他跑了。
温不时“不行，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温不时的语气很坚决
温不时“我送你到楼下。”
黎不予拗不过他，只好点头。其实那是他设的闹钟，本想借机摆脱温不时，没想到他竟要送自己，该不会是想摸清住址好“犯罪”吧？
两人往外走时，舞池里的音乐还在响，有人笑着擦肩而过，黎不予下意识往温不时身边靠了靠，避开人群。
温不时感受到他的靠近，脚步放慢了些，手腕上的力道又轻了点，像是在呵护什么易碎的东西。
出了酒吧门，晚风一吹，黎不予打了个哆嗦。温不时立刻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外套上带着温不时的体温，还有淡淡的薄荷味，跟刚才喝的莫吉托很像。
黎不予想把外套还给他
黎不予“你穿吧，我不冷。”
温不时按住他的手，不容拒绝
温不时“我热”
温不时“披着”
黎不予“行”
江城的夜凉得刺骨，他才不信温不时会热。可终究还是披着外套，跟在温不时身边往前走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重叠在一起，像是牵着手的样子。黎不予看着地上的影子，忽然觉得，温不时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虽然他一开始凶巴巴的，还说要划他，对，黎不予知道温不时那一刻觉对有想过的，但现在看来，好像……还挺关心人的？
走到小区楼下，黎不予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温不时
黎不予“谢谢你送我回来，外套给你。”
温不时没接，反而说
温不时“你拿着吧，明天我来找你拿。”
你妈的！
我就知道！
黎不予“好”
黎不予“我走了”
温不时“晚安”
温不时“黎先生不对我说吗”
黎不予回头，无奈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
黎不予“温不时”
黎不予“晚安”
这句话像是最动情的情话，温不时愣了很久，直到风吹过来带着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他才反应过来
温不时拿出手机，给名片上的医生发了条信息
“请问，脸上的疤，能留一点吗？”
发完信息，他抬头看向黎不予家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留一点也好，至少这样，黎不予每次看到他的疤，都会想起自己。
路边的车子看着温不时脸上掩不住的笑意，缓缓降下了车窗。温不时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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