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

碎裂的手机屏幕像蛛网般蔓延，硌在江孟掌心，带来清晰的刺痛。但这痛感奇异地将她从浑噩中拽出，让她前所未有的清醒。

韩穆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一个简单的问号，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催促。

江孟看着那条消息，指尖在冰冷的碎屏上悬停片刻，然后缓慢却坚定地敲下回复：

【好。地址发我，我自己过去。】

没有称呼，没有情绪，平静得像在回复一个陌生客户的邮件。

几乎是立刻，韩穆的回复来了，是一个高端私人会所的地址，附带一句：【快点，别磨蹭。】

江孟没有再看。她收起手机，对着一脸担忧的苏曼，甚至微微笑了一下：“曼曼，陪我去个地方。”

一小时後。

高级造型工作室里，发型总监Tony看着江孟及腰的黑色长发，语气惋惜：“江小姐，真的确定要剪吗？这么好的头发，养了很多年吧？”

“剪。”江孟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角还带着微红、透着几分柔弱和依附感的自己，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短的，利落的。”

电推剪和剪刀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黑色的长发一缕缕落下，如同她斩断的过去。

等到一切静止，镜子里的人仿佛脱胎换骨。

及耳的短发，一侧别在耳后，露出清晰的下颌线和纤细的脖颈，另一侧略带层次地垂下，微微遮住一点眉眼，发尾锐利而时尚。褪去了长发的温柔缱绻，多了几分冷冽的疏离和独立的锋芒。

原来的淡妆被彻底卸掉，化妆师根据她的新发型，重新勾勒。底妆干净无瑕，眼线拉长，强调出她本就漂亮的眼型，却用哑光的大地色眼影压下了可能存在的柔媚，只余冷静。口红选了一支低调却极具气场的干枯玫瑰色。

“江小姐，您真的太适合这个发型了！”化妆师忍不住赞叹，“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又A又飒！”

江孟看着镜中的自己，陌生，却莫名契合此刻的心境。她需要一层盔甲，而改变，从外表开始。

“衣服呢？”她问苏曼。

苏曼立刻递上一个纸袋，眼睛亮晶晶的：“按你说的，没选黑的。试试这个。”

不是韩穆指定的那条温顺乖巧的黑色吊带裙，而是一条剪裁极简的象牙白丝绸衬衫裙。颜色干净利落，线条流畅，V领设计恰到好处地露出锁骨的弧度，腰间一根同色细带束出腰线，柔和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当江孟换上这条裙子，踩着那双她平时很少穿、却能极大提升气场的裸色细高跟鞋走出试衣间时，苏曼倒吸一口气。

“孟孟……你……”

“怎么样？”江孟在原地轻轻转了小半圈，裙摆划出优雅的弧度。

“绝了！”苏曼扑上来，“韩穆那个瞎子！他绝对会后悔！”

江孟没说话，只是看着镜子里那个身姿挺拔、眼神沉静、透着陌生光芒的自己。

后悔？ 她要的，从来不是他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