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阳光，透过“研磨时光”咖啡店的落地玻璃窗，在木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程语嫣指尖捻着刚买的焦糖玛奇朵杯耳，杯壁的温度顺着指腹蔓延，却暖不透她骤然冰凉的心脏。
靠窗的卡座里，喻浩杰正低头对着对面的女生笑，那笑容是她看了三年的模样，此刻却像淬了冰的针，密密麻麻扎进眼底。女生娇嗔地推了他一把，他顺势握住对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程语嫣记得，他说过这种亲昵的动作只对她做。
她站在原地，手里还提着给喻浩杰买的全麦三明治——他说最近在健身，午餐要吃清淡些。透明包装袋上印着的笑脸，此刻看来格外讽刺。喻浩杰似乎察觉到什么，抬眼望过来，眼神从最初的错愕迅速转为慌乱，他猛地抽回手，却没第一时间起身。
程语嫣没等他开口，转身就走。玻璃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店内的暖光，也隔绝了她三年来小心翼翼维系的爱情。她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是在嘲笑她的狼狈。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黎鑫烟发来的消息：“语嫣，喻浩杰那狗东西呢？不是说陪你买咖啡吗？”
指尖在屏幕上顿了许久，程语嫣才敲出几个字：“鑫烟，我好像被绿了。”
半小时后，黎鑫烟风风火火地赶到，看到坐在长椅上眼眶通红的程语嫣，瞬间炸了毛：“那个渣男！我就说他最近不对劲，天天手机不离手，朋友圈还屏蔽你！走，姐带你去个地方，不醉不归！”
黎鑫烟不由分说地拉着程语嫣，打车直奔市中心最热闹的“迷迭香”酒吧。晚上七点的酒吧，刚褪去白日的沉寂，霓虹灯牌闪烁着暧昧的光，震耳欲聋的音乐撞得人心脏发颤。吧台前，调酒师手法娴熟地摇晃着酒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来两杯‘今夜不回家’！”黎鑫烟把程语嫣按在高脚凳上，对着调酒师喊道。程语嫣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辛辣的气息直冲鼻腔，她端起酒杯，仰头灌了一大口。酒精灼烧着喉咙，却让心口的疼痛减轻了几分。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黎鑫烟夺过她的杯子，自己也猛喝了一口，“喻浩杰那种货色，不值得你为他伤心。三年又怎样？及时止损总比结婚后被出轨强！”
程语嫣点点头，抢回杯子又喝了起来。一杯接一杯，酒精渐渐模糊了她的意识，耳边的音乐变得遥远，黎鑫烟的安慰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知喝了多久，胃里翻江倒海，她踉跄着起身，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酒吧的走廊光线昏暗，墙壁上贴着复古海报，空气中混杂着酒精、香水和烟草的味道。程语嫣扶着墙，跌跌撞撞冲进厕所，趴在马桶边剧烈地呕吐起来。胃里的东西吐空了，只剩下酸涩的胆汁，她撑着冰冷的瓷砖墙，缓缓站起身，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头发凌乱，眼底是化不开的疲惫与悲伤。
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刚走出厕所门，就被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吸引。走廊尽头的窗边，靠着一个男人。他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帽子戴在头上，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线。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袅袅上升，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微微偏头，烟火在昏暗的光线下明灭，动作随意又慵懒。察觉到程语嫣的目光，他抬眼望过来，眼神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程语嫣愣了愣，只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程语嫣？”男人开口，声音带着烟草的沙哑，却格外好听。
程语嫣猛地回神，怔怔地看着他：“你认识我？”
男人掐灭烟蒂，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缓步走了过来。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头利落的短发，额前碎发微微垂下，遮住了部分眉眼，却挡不住那双眼睛里的不羁与洒脱。“高中同学，简肆泽。”
“简肆泽？”程语嫣瞪大了眼睛，记忆中的少年模样与眼前的男人渐渐重叠。高中时的简肆泽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逃课、打架，却偏偏成绩优异，总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没想到时隔五年，会在这里遇见他。
“好久不见。”简肆泽挑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你这样子，是遇到什么事了？”
程语嫣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强忍着情绪，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陪朋友来喝酒。”
简肆泽也不追问，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加个微信？以后说不定还能再遇到。”
程语嫣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简肆泽扫了码，备注了“简肆泽”三个字，又晃了晃手机：“好了，以后有事可以找我。”
“谢谢。”程语嫣低声说道。
这时，黎鑫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程语嫣：“语嫣，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你半天……哎，这是谁啊？”她眯着醉眼，看向简肆泽。
“我高中同学，简肆泽。”程语嫣介绍道。
简肆泽对着黎鑫烟点了点头，又看向程语嫣：“你们要走了？”
“嗯，她喝醉了，我带她回家。”程语嫣扶着黎鑫烟，脚步还有些不稳。
“我送你们下去吧。”简肆泽说着，自然地接过黎鑫烟另一边的胳膊，帮程语嫣扶着人。
走到酒吧门口，简肆泽帮她们拦了一辆出租车，把黎鑫烟扶上车，又对程语嫣说：“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程语嫣点点头，坐进出租车里。车子发动，她回头看了一眼，简肆泽还站在原地，路灯的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影，依旧是那副潇洒不羁的模样。
回到家，程语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黎鑫烟扶到沙发上。她给黎鑫烟倒了杯温水，又拿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黎鑫烟迷迷糊糊地抓住她的手：“语嫣，别难过，喻浩杰那渣男不值得……”
程语嫣坐在沙发边，轻轻拍着黎鑫烟的背，眼眶又红了。她拿起手机，看着简肆泽的微信头像，是一片漆黑的背景，只有一颗亮着的星星。她犹豫了一下，发了条消息：“我到家了，谢谢你。”
没过多久，简肆泽回复了：“早点休息，别想太多。”
程语嫣看着屏幕，心里泛起一丝暖意。或许，这场突如其来的背叛，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让她在这个狼狈的夜晚，重逢了旧识，也或许，是开启了一段新的故事。她关掉手机，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霓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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