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穹之上，那浩瀚的天道之痕并未如同过往典籍记载那般降下惩罚或恩赐，反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流转起来。

亿万法则符文不再仅仅是显现，而是开始汇聚、编织，仿佛在破碎的天空中展开了一幅巨大的、动态的画卷。

一种清晰无比、直接作用于所有生灵灵魂本源的“意念”——并非声音，也非图像，而是一种不容置疑的“知”——悄然降临：

“予…非罚。”

“彼界…同源…将湮。”

“汝等…予力…维其存。”

“彼之‘变数’…未至…”

“待其功成…借予汝…”

“允汝…观…”

这意念宏大而苍茫，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淡漠，却清晰地传达了天道的意图：它并非要惩罚此界，而是另一个与九州世界同源的世界正在走向彻底的湮灭，需要他们贡献出本源力量去维持那个世界的存在，等待那个世界本应出现的“救世主”（或称“变数”）。

作为回报，待那边事毕，天道会将那个“救世主”借调过来帮忙解决九州的危机，并且，允许他们观看那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一切。

这信息太过震撼，让所有感知到的大能者和普通修士都心神巨震。

“另一个…世界？”

“本源力量？那可是修行根基！稍有差池便会境界跌落，甚至道基损毁！”

“天道…在向我们求助？不，是交易…”

“彼之救世主？能解决我等世界的浩劫？”

疑虑、震惊、不甘、以及一丝绝境中的希望，在所有人心头交织。

就在这时，天空那由道纹编织的“画卷”骤然清晰。

显现出的并非九州这般天崩地裂、妖魔狂舞的末日景象。

那似乎也是一个古意盎然的世界，山川秀美，宫阙巍峨，虽然也能看到天地间灵气躁动、时有地动山摇、小规模的空间裂痕闪现，甚至有形态奇异的妖兽不安地躁动，但整体而言，那个世界显然比九州此刻的状况要好上太多！

至少，天空没有彻底破碎，大地没有大规模陆沉，文明的火光依然在绝大多数地方顽强地燃烧着。

画面快速闪动： 可见有许多修士结阵守护城池，对抗偶尔从空间裂缝中钻出的魔物；

可见有宗门长老合力稳定灵脉，虽然吃力，却未见全面崩溃；

可见凡人间虽恐慌，却尚未陷入彻底的绝望和混乱……

对比九州此刻的惨状，那个世界简直称得上“秩序井然”！

这短暂的“播放”，像是一把双刃剑。

一方面，它印证了天道所言非虚，确实存在另一个需要帮助的同源世界，且其状态确实比九州好，意味着支撑到“救世主”出现的可能性更大。

另一方面，这种对比也深深刺痛了九州生灵，尤其是那些顶尖大能。

一种复杂的情绪蔓延开来——不甘、羞愧，或许还有一丝被比下去的恼怒？

我们九州竟已沦落到需要先牺牲自己本源，去救一个状况更好的世界，才能换来一线生机？

女帝凝视着天空画卷中那个世界尚且完好的青山绿水，又看向玉京山下满目疮痍的大地与苦苦支撑的臣民，凤眸之中光芒剧烈闪烁。

牺牲本源，无疑是巨大的风险，尤其是在九州自身难保的情况下。

但天道展现的“彼界”状态，以及那个“借调救世主”的承诺，似乎是这片绝望黑暗中唯一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了。

而且，天道允许“观战”，这意味着他们可以评估那个“救世主”的成色，也能了解另一个世界的挣扎与战斗方式。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穿透皇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九州子民！天道所示，乃我界存续唯一之机！”

“本源之损，朕与百官、与各宗大能，当为先！”

“聚力，维彼界，待援军！”

“天岚所属，随朕——献力！”

她率先抬起手，精纯无比、蕴含着皇道龙气的本源力量，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毅然决然地射向天空那浩瀚的道纹漩涡。

有了女帝带头，玉京山上，稷下学宫、天机阁的强者们稍作迟疑，便纷纷咬牙，引动自身本源之力。

一道道颜色各异、强弱不同的光柱冲天而起，汇入那金色的洪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