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宝象国降妖救主 二兄变化助识妖
宝象国的宫灯彻夜未熄，映得金銮殿内一片通明。百花羞公主依偎在国王怀中，十三年的苦楚化作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国王的龙袍。唐僧师徒立于阶下，听着父女二人的呜咽，皆是默然。
“圣僧，大圣，”国王拭去泪痕，对着唐僧与孙悟空深深一揖，“若非诸位搭救，朕此生再难见吾儿。从今往后，宝象国便是诸位的后盾，所需何物，尽管开口。”
孙悟空挠挠头，嘿嘿笑道：“陛下客气了。俺老孙救人，不为金银，只为那妖怪忒不地道。只是这奎木狼虽被天庭拿了去，却不知他在凡间是否还有党羽，陛下还需多派些兵丁巡查才是。”
正说着，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侍卫统领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惨白：“陛下！不好了！城南突然出现一群青面獠牙的妖怪，正到处掳掠百姓！”
国王大惊失色：“怎会如此？奎木狼不是已被天庭收走了吗？”
猪八戒扛着九齿钉耙上前一步：“管他什么妖魔鬼怪，俺老猪去会会他们！”
沙僧也握紧降妖宝杖：“师父，大师兄，俺与二师兄同去。”
孙悟空却眉头一皱，摆手道：“且慢。这妖怪来得蹊跷，怕是与奎木狼脱不了干系。八戒，你且去打探打探，看看那些妖怪的底细。”
猪八戒嘟囔道：“又是俺去？大师兄，你神通广大，怎的不自己去？”
“让你去你就去！”孙悟空眼一瞪，“俺若去了，打草惊蛇怎么办？你那三十六变虽不及俺的七十二变，混进妖怪堆里却也够用。”
猪八戒不敢再顶嘴，嘟囔着化作一只灰毛小兽，一颠一颠往城南跑去。
不多时，他便回来了，变回原形时满脸惊惶：“大师兄，不好了！那些妖怪头上都长着独角，手里拿着狼牙棒，嘴里还喊着‘奉奎星之命，捉拿凡夫’！看那样子，少说也有几百个！”
“果然是奎木狼的余党。”孙悟空冷哼一声，“这星宿私自下凡不算，竟还敢留下爪牙为祸人间。师父，陛下，你们在此等候，俺与师弟们去去就回。”
唐僧连忙叮嘱：“悟空，切记莫要滥杀无辜，若能降伏便尽量降伏。”
“师父放心！”孙悟空说罢，带着八戒、沙僧纵身跃起，往城南而去。
城南的街道早已乱作一团，百姓们哭爹喊娘，四散奔逃。那群独角妖怪见人就抓，将掳来的男女老少捆在一处，堆得像座小山。为首的妖怪生得格外高大，独角上还挂着骷髅头，正得意洋洋地指挥着手下。
“呔！妖怪休得放肆！”孙悟空大喝一声，金箍棒在空中一晃，变得碗口粗细，照着那为首的妖怪便打了下去。
那妖怪反应倒快，举起狼牙棒格挡，“铛”的一声巨响，竟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发麻。他又惊又怒：“哪里来的野猴子，敢管你家爷爷的闲事？”
“你家孙爷爷在此！”孙悟空棒势不停，“奎木狼已被天庭捉拿，你们这些余孽还敢在此作祟，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那妖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狞笑道：“休要唬人！奎星爷早有吩咐，若遇着你这泼猴，便将你一并拿下！小的们，给我上！”
众妖怪吆喝着围上来，狼牙棒、钢叉、砍刀齐向三人招呼。猪八戒与沙僧立刻上前迎敌，九齿钉耙舞得风雨不透，降妖宝杖使得虎虎生风，与妖怪们战在一处。
孙悟空专攻那为首的妖怪，金箍棒如狂风骤雨般落下。那妖怪渐渐不支，额头见汗，忽然怪叫一声，化作一道青烟就想逃。
“想跑？没那么容易！”孙悟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青烟的尾巴，猛地往地上一摔。青烟散去，露出一只半人高的独角山羊，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原来是只羊精。”孙悟空一脚踩住它的背，“说！奎木狼让你们来做什么？”
羊精哪里还敢隐瞒，哭丧着脸道：“大圣饶命！奎星爷说他虽回了天庭，却咽不下这口气，便让小的们来掳些百姓，等他日后下来，好拿这些人当祭品……”
“孽障！”孙悟空怒喝一声，“竟敢如此歹毒！”正想一棒打死，却想起唐僧的叮嘱，便改口道，“暂且留你一命，若敢再犯，定不饶你！”
说罢，他从耳朵里掏出一根毫毛，吹了口气，毫毛化作一根金光闪闪的绳子，将羊精捆了个结实。此时八戒与沙僧也已将其余妖怪打跑，正押着几个俘虏过来。
“大师兄，这些妖怪咋办？”八戒问道。
孙悟空道：“把他们都捆起来，交给宝象国国王处置。”
正说着，忽然听到一阵孩童的啼哭。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街角的水缸里缩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童，吓得浑身发抖。
沙僧连忙走过去，将小童抱了出来，温言道：“莫怕，妖怪已经被打跑了。”
小童抽泣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破屋：“我……我娘还在里面……”
三人连忙赶过去，却见屋内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散落着几根头发和一只绣花鞋。孙悟空眉头紧锁，俯身捡起绣花鞋闻了闻，沉声道：“有妖气，是新留下的。”
八戒凑过来：“大师兄，难不成还有漏网之鱼？”
“不像。”孙悟空摇摇头，“这妖气与刚才的羊精不同，更阴邪些。沙僧，你在此照看小童，俺与八戒去追。”
两人循着妖气一路追出城外，来到一片荒林。妖气在林中断了踪迹，孙悟空正疑惑，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轻笑。抬头一看，只见树枝上坐着个穿红衣的女子，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两位长老，寻小女子何事？”女子声音娇柔，眼神却带着几分狡黠。
八戒看得眼睛都直了，喃喃道：“好俊的姑娘……”
孙悟空却大喝一声：“妖怪！快把那妇人交出来！”
女子故作惊讶：“长老说笑了，小女子只是在此采蘑菇，何曾见过什么妇人？”
“休要装蒜！”孙悟空金箍棒一指，“你身上的妖气瞒不过俺老孙的火眼金睛！”
女子脸色微变，随即笑道：“既然被你识破，我也不瞒了。那妇人确实在我手里，不过她现在可快活了，怕是不愿跟你们走呢。”
八戒怒道：“胡说！哪家娘子不愿跟自家夫君孩子团聚？”
“那可未必。”女子舔了舔嘴唇，“我这‘销魂散’可不是白给的，任你贞洁烈女，闻了也得乖乖听话。”
孙悟空闻言大怒：“泼妖！竟敢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看打！”说罢纵身跃起，一棒便打了过去。
那女子却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一条红绫，对着孙悟空轻轻一甩。红绫瞬间变得数十丈长，如灵蛇般缠向他的腰。孙悟空连忙躲闪，却还是被红绫扫中肩头，只觉一阵酸软，竟差点握不住金箍棒。
“嘿嘿，这‘软筋绫’的滋味如何？”女子得意地笑道，“孙猴子，你纵有天大本事，也敌不过我这宝贝。”
八戒见状，提着钉耙就冲了上去：“妖怪休要猖狂！看俺老猪的厉害！”
女子却不与他缠斗，转身化作一道红光，往密林深处逃去。八戒正要去追，却被孙悟空叫住：“别追了！这妖怪的法宝有些古怪，硬拼怕是讨不到好。”
“那咋办？”八戒急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把人掳走啊。”
孙悟空眼珠一转，笑道：“俺有一计。你我二人变化一番，混进她的老巢，探探虚实再说。”
八戒眼睛一亮：“好主意！俺变个什么好？”
“你就变个小妖怪，跟在俺身后。”孙悟空说罢，摇身一变，化作一只青面獠牙的独角怪，与刚才被打跑的那些妖怪一般模样。八戒也依言变作个瘦小的妖怪，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刚走进密林深处，就见两个小妖提着灯笼走来，见到他们便喝问：“你们是哪个洞的？在此鬼鬼祟祟做什么？”
孙悟空粗着嗓子道：“俺们是黑风洞的，奉了红夫人之命，前来回话。”他刚才听那女子被小妖称为“红夫人”，便随口编了个名号。
那两个小妖果然不疑有他，其中一个道：“原来是黑风洞的兄弟。夫人刚回赤霞洞，你们跟我来吧。”
跟着小妖穿过一片荆棘丛，眼前出现一个洞口，洞口挂着许多骷髅头，阴风阵阵，妖气冲天。走进洞内，只见那红衣女子正坐在石榻上，而那被掳的妇人则瘫在地上，眼神迷离，嘴角还带着傻笑。
“夫人，黑风洞的兄弟来了。”小妖禀报道。
红夫人抬眼打量着孙悟空与八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何时派人去黑风洞了？”
孙悟空心中一紧，连忙道：“夫人忘了？昨日您让小的们去抓些童男童女，如今事情办得差不多了，特来向您禀报。”
红夫人这才打消疑虑，摆摆手道：“知道了，下去吧，等用得上你们的时候再叫你们。”
两人刚要退下，忽然听到洞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小妖慌慌张张跑进来：“夫人！不好了！外面来了个长胡子和尚，说是要找什么妇人，还把咱们的山门给拆了！”
红夫人怒道：“废物！连个和尚都拦不住？”说罢提着红绫就往外走。
孙悟空与八戒对视一眼，趁机溜到那妇人身边。孙悟空掏出一颗仙丹，塞进妇人嘴里，又在她耳边低声道：“莫怕，俺们是来救你的。”
仙丹入口即化，妇人打了个激灵，眼神渐渐清明，看到两人的模样，吓得差点叫出声。八戒连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俺们是好人，快跟俺们走！”
三人刚走到洞口，就见红夫人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妖。原来沙僧见两人久去不回，担心出事，便寻了过来。
“好啊！竟敢骗我！”红夫人见他们要带妇人走，气得脸色铁青，红绫一挥便缠了过来。
“沙僧，接住！”孙悟空将妇人往沙僧那边一推，随即与八戒迎了上去。三人合力，与红夫人战在一处。红夫人虽有法宝，却架不住三人围攻，渐渐力竭，被孙悟空一棒打中后背，现了原形——原来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红狐。
孙悟空用金箍棒指着她：“说！你与奎木狼是什么关系？为何在此为祸？”
红狐喘着粗气道：“奎木狼曾救过我一命，我不过是帮他出口气罢了……”
“糊涂！”孙悟空冷哼一声，“他本就触犯天条，你还助纣为虐，可知罪？”
红狐低下头，不再说话。
三人带着妇人回到宝象国，国王见人平安救回，大喜过望，又摆下宴席款待。席间，那妇人对着唐僧师徒连连磕头：“多谢诸位长老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唐僧合十道：“施主不必多礼，出家人本就该济世救人。”
孙悟空却没心思吃酒，对唐僧道：“师父，这宝象国虽已太平，但奎木狼在天庭未必安分，咱们还是早日上路为好。”
唐僧点头：“悟空说得是。明日一早，咱们便动身。”
次日清晨，宝象国国王率领文武百官亲自相送。百花羞公主将一个锦盒递给孙悟空：“大圣，这是我亲手绣的平安符，愿你与师父一路平安。”
孙悟空接过锦盒，挠挠头道：“多谢公主。”
师徒四人辞别众人，踏上西行之路。八戒边走边嘟囔：“这宝象国的宴席真不错，就是走得太急了，没吃饱……”
沙僧道：“二师兄，莫说吃的了，还是想想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妖怪吧。”
孙悟空回头瞪了八戒一眼：“就知道吃！再敢偷懒，看俺不敲爆你的猪脑袋！”
八戒连忙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阳光洒在四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前路漫漫，妖魔环伺，但只要师徒同心，再大的风雨，也挡不住他们西行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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