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幼清最终挑选了一处最合眼缘的小院,院外翠绿的竹篱笆环绕,风过时,竹叶便低语起沙沙的旋律。院内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樟树枝繁叶茂,投下大片宜人的浓荫,荫下安放着一方小巧的石桌和几只竹凳,显然是纳凉小憩的雅处。
院中有仆役负责日常洒扫,诸般杂务自不需萧幼清费心。
于是,她便在稷下学堂开启了规律且充实的生活:上午读书习文,下午强身练武。
表面五六岁的年纪,加上在原世界接触的都是简体字。当拿起这个世界厚厚的启蒙书籍时,萧幼清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勉强能识字,离文盲半步之遥;但轮到提笔写字,面对那软趴趴、难以掌控的毛笔和从未写过的繁体字结构,狗爬二字,已是抬举了。
李长生这位师父,显然不耐于教授执笔点横这类蒙童基础。好在萧幼清深谙大腿要抱牢的道理,自觉性极高。
起初由大师兄君玉每日严格督导她练字扎马步,三月之后,见她已能沉下心,自律性显著提升,君玉便只偶尔前来查看,点拨几句。
三个月门槛一过,根基初稳,君玉来的便少了,只在关键处查看进度,予以指导。
光阴在书页的翻动与汗水的滴落中倏忽而过,转眼,便是大年三十,辞旧迎新之夜。
稷下学堂早在半月前便放了年假,学子们纷纷归家与亲人团聚。
偌大的学堂显得十分清静,唯有李长生的院落里灯火通明,洋溢着几分难得的暖意。
师徒三人围坐暖阁之内,桌上摆满丰盛的年夜饭菜肴,香气四溢。
萧幼清与君玉一同起身,对着上首的李长生恭敬跪下,拱手齐声道:“弟子幼清(君玉),恭贺先生,新岁吉安,福寿康宁。”
“好,都好。”李长生捋须开怀而笑,眉眼间的沧桑似被这团圆的暖意冲淡不少。他从腰间解下两个沉甸甸的绣纹钱囊,分别递给两个徒弟,“压祟迎福,岁岁平安。”
“多谢先生!”两人欢喜接过。
“快起来,都坐过来。”李长生招呼着,亲手为两个徒儿布了些菜,“趁热吃,尝尝这味道如何?”菜肴可口,暖意融融。
席间李长生难得地讲起了些早年闯荡江湖的奇闻轶事,那些剑影刀光,快意恩仇听得萧幼清心驰神往,连向来沉稳的君玉眼中也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怎么说也是自小就看金庸武侠剧长大的,那个小朋友小时候没有拿过木棍当剑的。
“先生,你这说得越来越离谱。”君玉听到什么六十年前冷暖双剑,一战胜名剑山庄魏长树称昆仑剑仙者,九十年前一身布衣,一柄残剑斩断魔教东征之路者……
夜色渐深,子时的更漏声遥遥传来。
暖阁内炭火温暖,吃饱喝足的萧幼清小脑袋一点一点,正被睡意侵扰得昏昏沉沉。
朦胧间,只听到李长生温醇的声音再度响起,清晰地传入耳中:“这段数日幼清根基打得很牢,如此很好。等来年开春之后,便可以传授一些真正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