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暖意与鼾声交织。那几块血淋淋的野猪肉带来的饱腹感,如同最温暖的怀抱,将连日来的恐惧和疲惫暂时压下,将人们拖入了沉沉的睡梦。就连守夜的汉子,抱着新得的兵器靠在洞口,脑袋也一点一点地,在与浓重睡意的搏斗中艰难挣扎。
刘明没有睡踏实。手里那对短戟冰凉坚硬的触感,以及脑海里不断回放的那些零碎而不靠谱的“使用技巧”,让他的神经处于一种微妙的亢奋与疲惫并存的状态。他蜷在角落里,听着洞外呼啸的山风,感受着身下岩石的坚硬,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萦绕不去——他,一个普通的现代人,此刻正握着一对千年之前的杀人凶器,躲在漆黑的山洞里。
就在这半梦半醒、意识模糊之际——
一阵细微的、若有若无的声音,顺着风飘进了山洞。
那声音……像是婴儿的啼哭。
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和凄凉,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起初,并没人在意。睡梦中的人只是无意识地皱皱眉,翻个身。
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汉子嘟囔了一句,声音含混不清:“……谁家娃又哭了……吵死……”
另一个被吵醒些的老妇人也下意识地低声呵斥:“……当娘的……哄哄……别招来豺狼虎豹……”
婴儿啼哭?队伍里早就没有婴儿了吧
这个认知,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刘明混沌的意识!
他猛地睁开眼睛,睡意全无,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那啼哭声还在继续,幽幽咽咽,仿佛就在洞口不远处!
几乎在同一时间,靠在洞口打盹的守夜人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脸色煞白,惊恐地侧耳倾听。
“孩、孩子哭?”守夜人声音发颤,看向洞内。
这下,更多浅眠的人被惊醒了。
“哪来的孩子哭?”
“不对啊……咱们队里……”
“是……是小柳吗?小柳哭了?”有人试图寻找合理的解释。“小柳虽然年纪小,但也不至于发出婴儿般的哭声吧。”
被点到名的小柳迷迷糊糊坐起来,一脸茫然:“我没哭啊……”
不是小柳。
那……这哭声是……
一种难以言喻的、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山洞!所有人都彻底清醒了,屏住呼吸,惊恐万状地互相望着,眼神里充满了骇然。
“鬼……鬼啊!”一个妇人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未知的恐惧,带着哭音尖叫起来,身体筛糠般抖动。她这一喊,更是将恐怖的气氛推向了顶点。在这荒山野岭、深更半夜,听到早已不存在的婴儿哭声,除了鬼魂作祟,还能有什么解释?联想之前山坳里那惨死的几十号人,莫非是他们的冤魂找来了?
人群开始骚动,恐慌迅速蔓延。
“闭嘴!”刘光低沉而威严的喝声响起,强行压下了即将失控的场面。他早已起身,手握在了腰间的环首刀柄上,脸色凝重至极,侧耳仔细分辨着洞外的声音。他走南闯北,见识比这些普通村民多得多。
就在这时,刘明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保持着冷静:“不是鬼……”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明弟,你说什么?”刘光看向他。
刘明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以前在《动物世界》或者某个科普帖子里看到的知识:“我听……听老人说过……有一种野兽,叫豺,它的叫声……就跟婴儿啼哭一模一样!”
“豺?”众人愕然。
刚刚松了口气的张强,闻言拍了拍胸口,大大咧咧地往后一倒:“嗨!不是鬼就好,吓死老子了……那我继续睡了……”说着竟真又要躺下。
“好什么好!”刘明急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恨不得把他揪起来,“豺狼豺狼!豺和狼往往是结伴活动的!豺来了,说明狼群很可能也在附近!甚至可能就是一伙的!”
他语速极快,将那个可怕的推论抛了出来:“豺体型比狼小,但更狡猾,性情极其凶残,最喜欢掏肛挖肠!它们常常和狼群混在一起,狼负责正面强攻冲散猎物,豺就趁机从后面下死手!配合得比军队还默契!”
刘明的话语,像是一幅血淋淋的画卷,骤然在众人眼前展开!比起虚无缥缈的鬼魂,这种实实在在的、配合默契的残忍猎手,更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寒意!
刚刚松懈下去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张强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脸上哪还有半点睡意,只剩下惊恐。
洞外,那婴儿啼哭般的豺嚎声,似乎更近了一些。而且,不止一声!四面八方,似乎都开始响起这种幽幽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啼哭声!此起彼伏,仿佛有无数个婴儿在黑暗的山林里哀泣!
紧接着,另一种声音加入了这恐怖的交响——悠长、凄厉、充满饥饿与野性的狼嚎!
“嗷呜——”
“嗷——!”
狼嚎声从更远一些的地方传来,像是在回应豺的呼叫,又像是在发布进攻的指令。
豺嚎狼嗥,交织在一起,将整个山洞团团围住!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每一个人!比面对土匪更加令人绝望!土匪好歹是人,或许还能沟通、能乞求。但这些是纯粹的野兽,饥饿的野兽,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捕猎,进食!
“完了……完了……被围住了……”
“这么多叫声……得有多少啊……”
“早知道……早知道刚才就不该拿那些肉……肯定是血腥味把它们引来的……”有人开始后悔,声音绝望。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甚至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浑身瘫软。
“都他妈给老子安静!”刘光猛地一声暴喝,如同炸雷般在山洞里回荡。他唰地一下抽出腰间的环首刀,雪亮的刀锋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寒芒,瞬间镇住了场面。
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扫过一张张惊恐失措的脸,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哭?哭有个屁用!哭能把它们哭跑吗?跪下来求饶,它们就能放过我们?!”
他猛地用刀指向洞口,声音提高:“现在,它们就在外面!把我们当成了砧板上的肉!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抄起家伙,跟它们干!”
人群寂静无声,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外面越来越清晰的野兽嚎叫。
刘光继续吼道,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疯狂的诱惑:“没错!血腥味是引来了它们!但你们想想,野猪肉是什么味道?是不是比观音土、比腐肉香一万倍?是不是吃了身上就有劲?!”
有人下意识地吞咽口水。
刘光的目光变得凶狠而贪婪,仿佛他才是那个猎食者:“豺狼肉!老子还没吃过呢!听说比野猪肉更劲道!更补!它们想吃我们?老子还想尝尝它们的味儿呢!”
“宰了它们!今晚咱们就加餐!喝肉汤!”他几乎是咆哮着喊出这句话。
这话像是一剂最原始、最野蛮的强心针!极度饥饿的记忆和刚刚尝过的肉味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对野兽的恐惧,竟然开始被一种更强大的、对食物的渴望和绝境下的疯狂所压制!
是啊!凭什么只能我们被吃?我们也有刀有枪!我们也是被逼到绝路上的活人!
干了!大不了就是个死!饿死也是死,被吃掉也是死,还不如拼一把!赢了就有肉吃!
一种混杂着恐惧、绝望和极度饥饿催生出的疯狂勇气,在人群中迅速点燃!
“对!光哥说得对!跟它们拼了!”
“妈的!想吃老子?老子先剁了你的狗头!”
“宰了它们!吃肉!”
人们的眼睛开始发红,呼吸变得粗重,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兵器,仿佛那不是铁器,而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被刘光巧妙地扭曲成了进攻的欲望。
刘光见士气已被激发起来,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开始快速部署。洞口狭窄,这是他们唯一的优势!
“快!把洞口堵门的荆棘和木头拉进来一些!别全堵死,留出一点缝隙,够一两只畜生挤进来就行!”他迅速改变策略,要将洞口变成一个死亡的陷阱,避免被四面围攻。
几个汉子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将障碍物扯开一些,留下一个约莫半人宽、需要弯腰才能进来的缺口。
“快!所有人都过来!拿长枪的,在前面!给老子对准这个口子!进来一个就给我往死里捅!别怕!只管捅!”刘光声嘶力竭地指挥着。
四五支长枪立刻架了起来,虽然枪头锈迹斑斑,木杆也粗细不一,但数支并列,死死封住了那个缺口,闪烁着冰冷的死亡气息。
“拿刀和短兵器的,站在长枪手后面!负责补刀!砍它们的爪子脑袋!保护长枪手!”
“李叔!你的弓呢?找机会,看到外面有聚在一起的,就给我射!吓唬也吓死它们!”
“女人和孩子!都退到最后面去!拿石头砸!有多大劲使多大劲!”
刘光快速而清晰地分配着任务,每个人都被调动起来。死亡的威胁和“吃肉”的诱惑,让这支原本散乱的流民队伍,瞬间变成了一个依托地利、同仇敌忾的微小战阵。
刘明紧紧握着那双短戟,被刘光安排在了刀手的位置,就在长枪阵的侧后方。他的心狂跳得厉害,手心里全是冷汗。他知道,理论永远是理论,真正的搏杀下一秒就要开始!
洞外的豺嚎狼嗥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焦躁。显然,洞内人类的气味和刚才的动静进一步刺激了它们。绿色的光点,开始如同鬼火般在洞外的黑暗中闪烁、移动,越来越多!
“来了!准备!”刘光压低声音,环首刀横在身前,眼神死死盯住洞口缝隙。
突然,一声短促而尖锐的豺嚎响起!
一道矮小敏捷的黑影,如同鬼魅般猛地从缺口处窜了进来!速度快得惊人!
那是一只体型细长、皮毛肮脏发黄的豺,眼睛闪烁着贪婪而凶残的绿光,直扑最前面一个长枪手的小腿!它的目标极其明确——攻击下三路,掏肛咬腿!
“刺!”刘光怒吼!
最前面的长枪手下意识地猛力向前刺去!但豺的速度太快,而且极其灵活,一矮身竟然从枪杆下钻了过去,张开腥臭的嘴就咬!
“啊!”那长枪手吓得大叫,眼看就要被咬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一柄锈迹斑斑的鬼头刀带着风声狠狠劈下!
是张强!他牢记着自己的任务,保护长枪手!
“噗嗤!”一声闷响!
这一刀势大力沉,虽然刀口钝了些,但仍足以致命!竟直接将那只豺的半边脑袋劈了开来!脑浆和鲜血瞬间迸溅!
那豺连呜咽都没发出一声,就瘫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第一只冲进来的豺,瞬间毙命!
“好!”人群中爆发出一声下意识的喝彩!首战告捷,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然而,还没等他们高兴一秒,缺口处黑影连闪!又是两只豺一前一后地扑了进来!它们根本不顾同伴的死活,眼中只有猎物!
同时,外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有更大的东西在撞击洞口的障碍物!狼也开始行动了!
“杀!别停!捅啊!”刘光声嘶力竭地大吼,挥刀格开一只扑向他面门的豺!
长枪手们疯狂地向前乱刺!缺口狭窄,豺虽然灵活,但空间有限,一时间竟被乱枪挡住,一只豺被枪尖划伤了腹部,发出尖锐的惨叫。
但豺的凶悍超出了想象!受伤的那只竟然不顾疼痛,猛地一口咬住了一根枪杆,死死不放,巨大的咬合力让那持枪的汉子几乎抓不住武器!
另一只豺则利用这个空档,贴着地皮滚了进来,直扑人群的脚下!引起一片惊叫和混乱!
“砍它!”刘明站在侧后方,看得真切,那只豺正扑向一个正拿着石块、吓得不知所措的妇人脚边!
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去,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招式技巧全都忘了,只是凭着一股血勇,右手短戟猛地向下扎去!他只是记得,这玩意儿可以“啄”!
“噗!”短戟前端的尖刺,狠狠地扎进了那只豺的背脊!
那豺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猛地回头想咬戟杆。但刘明下意识地手腕一拧,向下一划拉——短戟侧面的月牙刃发挥了作用,如同一个小型的犁铧,瞬间在豺背上撕开一道长长的、深可见骨的血口子!
鲜血喷溅了刘明一手一脸!温热而腥臊!
那豺遭受重创,哀嚎着翻滚出去,却被旁边一个拿着砍刀的汉子冲上来补了几刀,结果了性命。
刘明喘着粗气,看着地上豺的尸体和手中滴血的短戟,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杀生了!用这种残酷而直接的方式!胃里一阵翻腾,但此刻根本容不得他恶心或后怕。
“小心!”刘光的吼声再次传来!
只见缺口处,障碍物被猛地撞开一个大洞!一颗硕大的、呲着惨白獠牙的灰色狼头探了进来!绿色的狼眼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和饥饿!狼,终于亲自上场了!
这头狼体型远比豺大得多,力量更是惊人!它猛地一顶,就将架在缺口的几支长枪撞得东倒西歪!一个长枪手虎口震裂,惨叫一声,长枪脱手飞出!
恐怖的狼吻张开,带着腥风,直接咬向最近的一个汉子!
“挡住它!”刘光目眦欲裂,挥刀猛砍狼颈!但那狼极其敏捷,一缩头,刘光的刀只砍在了它坚硬的额骨上,迸出一串火星!
狼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放弃原来的目标,猛地扑向刘光!
与此同时,更多的豺和狼开始从被撞开的缺口处试图涌入!洞口防线瞬间岌岌可危!
“顶住!都顶住!”刘光一边奋力与那头恶狼周旋,一边大吼!
洞内彻底陷入了混乱而血腥的肉搏战!
人类愤怒的吼声、野兽疯狂的咆哮声、伤者的惨叫声、兵刃碰撞声、骨头碎裂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最原始、最残酷的生存之战!
不断有人受伤。一个汉子被豺咬住了胳膊,惨叫着被拖倒在地,瞬间几只豺扑上去撕咬;一个老人被狼的冲撞顶飞,重重砸在石壁上,口吐鲜血不知生死;小柳拿着柴刀,哭喊着胡乱挥舞,竟然侥幸砍伤了一只豺的后腿……
刘明挥舞着双戟,他早已忘了什么招式,完全是凭着一股蛮力和求生本能乱打乱砸。双戟沉重的分量反而成了优势,每一次挥舞都带着不小的力量,倒是逼退了几次试图近身的豺。但他身上也被抓出了好几道血口子,火辣辣地疼。
李叔咬着牙,拉开那张老旧的猎弓,对准一只试图从侧面偷袭刘光的豺,一箭射去!箭矢歪歪斜斜,力道不足,但还是射中了那豺的屁股。豺惨叫一声,动作一滞,被刘光反手一刀结果了。
战斗惨烈到了极点。鲜血染红了山洞的地面,人类的和野兽的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浓重气味。
刘光成了绝对的主力,他手中的环首刀锋利无匹,又仗着一股悍勇之气,接连劈翻了两只豺和一头狼,自己也被狼爪在背上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浸透了衣衫。但他兀自死战不退,如同磐石般挡在最前面。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洞外的嚎叫声渐渐稀疏了下去。
进攻的势头减弱了。
借着微光看去,洞口附近躺了不下十具豺和狼的尸体,还有更多受伤的野兽拖着残肢哀嚎着退入了黑暗中。
野兽的伤亡显然也不小。它们或许没想到这群“猎物”如此棘手,如此拼命。
最后一声不甘的狼嚎在远处响起,似乎是在呼唤同伴撤退。
终于,洞外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洞里众人粗重无比的喘息声、以及伤者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结束了……
野兽……退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如同迟来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紧绷的神经一松懈,极度的疲惫和伤痛便如同山崩海啸般袭来。
“噗通”、“噗通”,好几个人直接脱力瘫倒在地,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刘光以刀拄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背上的伤口血肉模糊,脸色因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他环顾四周,洞内一片狼藉,伤亡惨重。
至少有四五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气绝。有的是被咬断了喉咙,有的是被掏开了肚肠,死状极惨。
受伤的更是占了大多数。几乎人人带伤,轻的被抓破咬伤,重的断手断脚,甚至有人腹部被划开,肠子都隐约可见,发出微弱的呻吟,眼看就不活了。
小柳胳膊上被撕掉一大块皮肉,深可见骨,正靠着石壁呜呜哭泣。
张强胸口被狼爪划开几道深可见骨的血槽,幸好他脂肪厚,没伤及内脏,但也血流如注,脸色惨白。
就连刘明,也感觉浑身无处不痛,胳膊、大腿上好几处火辣辣的伤口正在渗血。
胜利了,但这是一场惨胜。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洞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死寂般的悲伤。
刘光喘匀了气,看着满地狼藉和哀嚎的同伴,眼神中闪过一丝悲恸,但很快又被坚毅所取代。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疲惫却依旧稳定:“还能动的……都起来……先给受伤的弟兄包扎……止住血……”
他率先撕下自己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襟,走向受伤最重的那个同伴,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仍试图做些什么。
其他人也挣扎着行动起来,用能找到的破布条,用溪水清洗伤口(虽然知道可能没用,但这是唯一能做的),互相包扎。没有人说话,只有压抑的痛哼和粗重的喘息。
处理完伤员,刘光的目光落在了那几具豺和狼的尸体上。
他走过去,踢了踢一头狼的尸体,确认已经死透。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幸存下来的、个个带伤的乡亲们,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妈的……不是说……要尝尝豺狼肉的味儿吗?”
他指着那些野兽的尸体:“现在……它们归我们了。”
“剥皮!剁肉!”刘光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平静,“受了伤的弟兄,更需要吃点好的补补力气!死了的……也不能白死!”
这一次,没有人欢呼。经历了刚才的血战,看着同伴的尸体,谁还能兴奋得起来?
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实际的念头支撑着他们。
活下去。带着死者的份,活下去。
人们默默地拿起刀,开始处理那些野兽的尸体。剥皮,剔骨,将肉切割成块。
刘明也加入了进去,他忍着恶心和身上的疼痛,用力切割着狼肉。狼肉粗糙,带着浓重的腥臊味,远不如野猪肉。
但这一次,没有人抱怨。
山洞里,火光依然不能生起。人们就着冰冷的溪水,嚼着生涩的狼肉和豺肉,味道并不好,甚至有些难以下咽。
但每个人都吃得很用力。
这是用命换来的肉食。
洞外,夜风吹过,仿佛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野兽的哀嚎。
洞内,幸存者们默默地咀嚼着,疗着伤,守着夜。每个人的眼神都变得更加深沉,也更加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