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契约伊始
第一章：契约伊始
顾景深推开咖啡馆玻璃门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坐在窗边的林未晞。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低头翻阅文件的神情专注而冷静，正如介绍人所描述的那样——理性、独立、不适合谈情说爱，但适合结婚。
“林小姐？”顾景深走到桌前，声音平静。
林未晞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但略显疏离的脸。“顾先生，请坐。”她看了眼手表，“你很准时。”
“我一向重视承诺。”顾景深坐下，直入主题，“介绍人应该已经向你说明我的情况。我需要一段婚姻来继承家族遗产，期限一年，期满后你可以获得五百万报酬和自由身。”
林未晞轻轻搅动咖啡，“我需要婚姻带来的社会身份以避免家人不断的催婚压力。你的提议我接受，但我有几个条件。”
她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婚姻期间双方需保持忠诚，不同居，不同房，每周只需在家人面前扮演一次恩爱夫妻。私人生活互不干涉。”
顾景深浏览着条款，唇角微微上扬，“很周全。我只有一个附加条件——如果任何一方在合约期间爱上对方，合约立即终止，且违约方放弃所有权益。”
“合理。”林未晞点头，“爱情不在我的计划中。”
“彼此彼此。”顾景深从西装内袋取出钢笔，在协议末尾签下名字。“那么，林小姐，祝我们合作愉快。”
两只手公事公办地交握，冷静得像在完成一桩商业并购，而非人生大事。
三天后，他们领取了结婚证。顾景深看着手中鲜红的本子，忽然低笑：“想不到我最终会以这种方式结婚。”
林未晞收起自己那本，面无表情：“婚姻本质上就是一种社会契约，我们只是省略了不必要的感情步骤而已。”
他们并肩走出民政局，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偶尔交叠，却又迅速分开，如同两条平行线，因意外暂时相交，终将各奔前程。
第二章：演技与真实
顾林两家的聚餐定在周末。赴宴前，顾景深来到林未晞的公寓接她。
“把这戴上。”他递过一个丝绒盒子。
林未晞打开，是一枚设计精美的钻石戒指。“不必如此破费，道具戒指也可以。”
“我祖母眼光毒辣，假的逃不过她的眼睛。”顾景深不由分说取出戒指，执起她的手为她戴上。他的指尖有微微的温热，林未晞的手指却凉得很。两人肌肤相触，都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尺寸正好。”林未晞迅速抽回手，语气公事公办。
“我观察过你放在咖啡杯上的手指粗细。”顾景深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项数据。
宴席上，他们表演得天衣无缝。顾景深为林未晞拉开座椅，体贴地布菜；林未晞则偶尔对他微笑，眼神温婉。在家人面前，他们是一对因爱结合的新婚夫妻，尽管相识不过月余。
“你们怎么认识的？”顾景深的姑姑突然发问。
林未晞正要按事先编好的剧本回答，顾景深却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在一个画展上。未晞站在一幅莫奈的《睡莲》前，阳光透过天窗洒在她身上，那一刻我知道就是她了。”
林未晞怔住了。这个细节不在剧本里，他却描述得如此真实生动，仿佛真的发生过。她不得不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惊讶，这神态在旁人看来却成了新嫁娘的羞涩。
回家的车上，林未晞终于问道：“为什么临时改编故事？”
顾景深专注地看着路面：“即兴表演往往比剧本更真实。不过林小姐，你刚才的反应很逼真，值得表扬。”
“谢谢。你的临场发挥也不错。”林未晞转头看向窗外，莫名感到一丝烦躁。
合约规定每周至少见面一次。第二次约会（他们坚持称之为“履约会面”）选在艺术电影院。放映的是部爱情片，情侣座里尽是依偎在一起的男女。顾景深和林未晞则正襟危坐，保持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当电影播到男女主角深情拥吻时，林未晞不自觉地将呼吸放轻了。
“不舒服？”顾景深低声问。
“只是觉得这种场景太虚假。”林未晞平静地说，“爱情被过度美化了。”
顾景深在昏暗光线下侧头看她：“哦？林小姐似乎对爱情很有见解。”
“情感是世界上最不可控的因素，投资回报率极低。我更喜欢可控的关系，比如合作共赢。”
银幕光影闪烁，映得顾景深的眼睛格外深邃：“有时失控未必是坏事。”
电影散场后，他们在街头漫步。初夏的晚风温和宜人，路边的栀子花开得正盛。经过一家花店时，顾景深忽然停下：“等一下。”
他走进店里，片刻后拿着一支白色栀子花出来，递给林未晞：“给你。”
林未晞没有接：“协议里不包括送花。”
“刚才电影里的丈夫每天都送妻子一支花。”顾景深语气轻松，“我们在练习成为‘正常夫妻’，记得吗？”
林未晞迟疑地接过花，清香扑鼻而来。她低头轻嗅，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那一刻，顾景深注视着她说：“你应该多笑一笑。很美。”
林未晞立即收敛笑意，恢复平日的冷静：“这种话也不必说。”
但回程的车上，她一直握着那支栀子花，直到家门。
第三章：裂隙微光
合约第三个月，林未晞的母亲突然住院。
接到电话时，她正在公司与客户开会。匆忙赶到医院，只见顾景深已经在那里了，不知是谁通知的他。
“阿姨是胆囊炎急性发作，已经安排了手术，主刀的是最好的专家。”顾景深自然地接过她的包，“别担心，一切有我。”
那一刻，林未晞第一次没有出言拒绝他的帮助。
手术很成功。顾景深不仅安排了所有事宜，还在病房外陪林未晞守了一夜。凌晨时分，林未晞疲惫不堪，不知不觉靠在顾景深肩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顾景深的西装外套，而他正小心地将咖啡杯拿开，生怕惊醒她。
“你醒了？阿姨情况稳定，再观察半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他的声音轻柔，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你一晚没睡？”
“处理了一些工作邮件，不困。”顾景深递给她一杯热咖啡，“加奶不加糖，对吧？”
林未晞惊讶：“你怎么知道？”
“每次约会你都点这个。”顾景深说得理所当然。
林未晞捧着温暖的咖啡杯，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男人。他其实很细心，记得她所有喜好，在危机中可靠得令人安心。或许，他并不完全是那个在咖啡馆里冷漠谈交易的男人。
母亲出院后，坚持要请顾景深到家里吃饭感谢。老式公寓的厨房里，林未晞手忙脚乱地试图照母亲的食谱做红烧肉，却差点烧糊了锅。
“我来吧。”不知何时出现的顾景深接过她手中的锅铲，熟练地拯救了那锅肉。“小时候父母忙，我常常自己做饭。”
那晚，顾景深不仅做了红烧肉，还炒了几样小菜。林未晞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他，忽然有种奇异的错觉，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平凡夫妻，过着寻常日子。
饭后，母亲拉着林未晞悄悄说：“景深是个好男人，你要珍惜。”
林未晞苦笑不语。若是母亲知道这只是一场交易，该有多失望。
送顾景深下楼时，林未晞轻声道：“谢谢你这几天的帮助，超出了合约范围。”
夜色中，顾景深转身看她：“未晞，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不需要合约也可以做？”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没有姓氏隔阂，亲昵得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合约就是合约。”她坚持道，不知是在说服他，还是自己。
顾景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但离开前，他忽然轻轻拥抱了她一下：“好好照顾阿姨，也照顾好自己。”
这个拥抱短暂而礼貌，却让林未晞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他的车尾灯消失在街角。
第四章：心墙渐塌
合约第六个月，顾景深邀请林未晞参加一个商业晚宴。
“这是我祖母主办的活动，我们必须一起出席。”他在电话里说，“我会给你送礼服过去。”
当晚，当林未晞穿上那件水蓝色长裙出现在顾景深面前时，他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
“你很美。”他轻声说，伸出手臂让她挽住。
宴会上，顾景深一如既往地体贴入微，为她拿饮料，介绍商业伙伴，小心护着她不被拥挤人群碰到。林未晞发现自己逐渐习惯了他的陪伴，甚至在他偶尔离开时感到些许不适。
晚宴进行到一半，一位优雅的女士走向他们：“景深，不介绍一下？”
“祖母，这是我的妻子未晞。”顾景深介绍道，手臂自然地环住林未晞的腰，“未晞，这位是我祖母，今天的寿星。”
林未晞顿时紧张起来。顾景深的祖母是商界传奇人物，眼光锐利，她担心自己会露馅。
但老太太只是微笑着握住她的手：“终于见到你了。景深提起过你好几次，说他找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林未晞惊讶地瞥了顾景深一眼，他只是温柔地回望她，手指在她腰间轻轻按了按，似是 reassurance。
祖母离开后，林未晞低声道：“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不完全是谎言。”顾景深的声音有些微妙，“你确实是我合约期内最重要的人。”
音乐响起时，他带她滑入舞池。顾景深的舞步流畅优雅，林未晞不得不紧跟他的引领。在旋转与靠近间，他们的身体不时相触，每一次接触都像微小的电流穿过。
“放松点，”顾景深在她耳边低语，“你绷得太紧了。”
“我不习惯和人这么接近。”林未晞老实承认。
顾景深的手稳稳托住她的后背：“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摔倒。”
四目相对，林未晞在那深邃的目光中看到了某种她不敢解读的情感。一曲终了，掌声响起，他们却仍保持着舞姿，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滞。
当晚回到家，林未晞站在淋浴下，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却冲不散脑海中顾景深靠近时的画面。他的手温，他的气息，他低语时声音的震动，所有细节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忽然意识到，那道她精心构筑的心墙，不知何时已悄然开裂。
第五章：风暴来临
合约第八个月，一场意外打破了平静。
顾景深的前女友苏雨晴回国了，并主动联系了他。一家小报刊登了他们共进晚餐的照片，标题耸人听闻：“顾氏集团继承人婚变？新欢旧爱难抉择！”
林未晞是在公司同事窃窃私语和异样眼光中得知此事的。她冷静地浏览完新闻，然后关掉页面，继续工作。但整整一天，她心神不宁，出现了罕见的失误。
下班时，顾景深等在公司门口。“我们需要谈谈。”他神色严肃。
车内，顾景深率先开口：“照片是真的，但内容不是他们写的那样。雨晴回国谈合作，我只是尽地主之谊。”
“不需要解释，”林未晞目视前方，“合约只规定在公众面前维持婚姻形象，私生活各不干涉。”
顾景深猛地将车停在路边：“未晞，看着我。”
她转过头，努力保持面无表情。
“我在乎你的想法，”顾景深的声音低沉，“告诉我，你生气吗？”
“我没有资格生气。”
“如果我说我给你这个资格呢？”
林未晞的心跳加速，却仍坚持道：“合约就是合约。”
顾景深沉默良久，最终重新发动汽车：“明白了。”
那晚之后，他们陷入了奇怪的冷战。例行约会依旧进行，却只剩下机械的表演，没有了之前的轻松氛围。
转机出现在一场慈善晚宴上。苏雨晴也在场，并且主动走向他们：“景深，不介绍一下？”
顾景深公式化地介绍：“这是我的妻子未晞。未晞，这是苏雨晴。”
苏雨晴打量林未晞的目光带着审视：“听说你们是闪婚？真是想不到，景深一向谨慎，怎么会...”
林未晞突然挽住顾景深的手臂，微笑道：“遇到对的人时，时间不是问题。对吧，亲爱的？”她的声音甜而不腻，目光中满是爱意，完美演绎了陷入爱河的妻子。
顾景深配合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发：“当然。”
苏雨晴勉强笑了笑，借口离开。她一走，林未晞立刻松开手，恢复平静表情，仿佛刚才的亲密从未发生。
“演技精湛。”顾景深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谢谢配合。”林未晞端起酒杯，指尖微微发抖。
晚宴结束后，顾景深送林未晞回家。车停在她公寓楼下，两人却都没有立即下车。
“未晞，”顾景深突然开口，“合约可能始于交易，但对我来说，它已经变成了别的。”
林未晞的心跳猛地加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的。”顾景深转过身，在昏暗光线下注视着她，“这几个月，我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周的见面，记住你的所有喜好，担心你的烦恼。我开始害怕合约结束的那天。”
林未晞深吸一口气：“顾景深，别这样。我们说好的...”
“是的，我们说好了不谈感情，不越界。”顾景深苦笑，“但我好像违约了。”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未晞，如果我告诉你，我爱上你了呢？”
林未晞像是被烫到般抽回手：“那合约就提前终止。你说过的，任何一方爱上对方，合约就结束。”
顾景深的眼神黯淡下来：“所以你的选择是...”
“我选择终止合约。”林未晞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冲进公寓楼。
第六章：逃避与面对
合约终止了。
林未晞退回戒指，收拾起所有与顾景深有关的东西，试图抹去他存在的痕迹。她重新投入工作，每天加班到深夜，以为忙碌能让她忘记那个扰乱她心绪的男人。
但她失败了。
无论做什么，顾景深的影子总是无处不在。喝咖啡时会想起他的口味，经过电影院会想起那支栀子花，甚至在工作中遇到难题时，都会下意识地想：如果是顾景深，会怎么解决？
母亲察觉异常，小心翼翼地问：“最近怎么不见景深来？”
林未晞勉强笑笑：“他工作忙。”
一个月后的深夜，林未晞加班回家，发现顾景深站在她公寓楼下，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他看起来憔悴了些，下巴上有新冒出的胡茬，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我来履行最后一道手续，”他的声音沙哑，“离婚协议。”
林未晞的心猛地一痛，勉强维持镇定：“上楼谈吧。”
公寓里，林未晞递给顾景深一杯水。他接过时，手指无意间触到她的，两人都微微一颤。
“条款你看一下，”顾景深打开文件夹，“按照约定，五百万酬金已经转入你的账户。此外，我额外加了一套房产，作为你这几个月配合的感谢。”
林未晞看都没看文件：“我只要约定好的部分。”
“还是老样子，不肯接受一点额外的馈赠。”顾景深苦笑摇头。
林未晞拿起笔，准备在签字页落下自己的名字。笔尖触纸的那一刻，她却突然停顿了。
这几个月与顾景深相处的画面纷至沓来：他在医院陪伴她的夜晚，他在与交易，而是两个灵魂的自由选择。
第七章：恋爱在婚后
林未晞没有立即回答顾景深的问题。
她只是拿起那份离婚协议，缓缓地、坚定地把它撕成两半，再撕成碎片。
“未晞？”顾景深眼中升起希望的光芒。
林未晞擦干眼泪，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顾景深，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不是基于合约，而是试着真正地认识彼此，约会，恋爱...就像普通人一样。”
顾景深愣了片刻，随即笑开来：“你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们正式约会？”
“是的。”林未晞点头，“不过这次，没有合约，没有条款，只有两个人，试着看看能不能...”
“相爱。”顾景深接完她的话，将戒指放在桌上，然后轻轻拥抱她，“我愿意。一万个愿意。”
于是，他们开始了真正的“婚后恋爱”。
第一次约会，顾景深带林未晞去了那个他谎称相遇的画展。站在莫奈的《睡莲》前，他坦白：“那天我描述的场景，其实是我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在遇见你之前，我就梦想着这样一个身影。”
林未晞感动地握紧他的手：“现在你不需要想象了。”
他们一起去电影院，这次不再各坐一端，而是自然地肩并肩，手牵手。当荧幕上出现亲吻镜头时，顾景深侧身轻轻吻了林未晞的唇。不再是为了表演，而是发自内心的渴望。
他们也会争吵，为小事斤斤计较，但不再冷战后各自离去，而是学会沟通妥协。林未晞发现，失控并不那么可怕，尤其是当你信任那个人不会真正伤害你。
半年后，顾家又举办了一次晚宴。祖母看到他们时，微笑着说：“现在你们看起来才像真正相爱了。”
顾景深与林未晞相视一笑。舞池中，他搂着她的腰，随着音乐轻摇。
“知道吗？”顾景深在她耳边低语，“我最不后悔的就是那天在咖啡馆签下那份合约。”
林未晞靠在他胸前：“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选择签字的。”
“即使知道会爱上我？”顾景深调侃道。
“尤其是因为会爱上你。”林未晞抬头，主动吻上他的唇。
爱情有很多种形式。有的人先恋爱后结婚，有的人先结婚后恋爱。重要的是最终找到那个愿意与你共同书写故事的人。
尾声
一年后的同一天，他们重新举办了一场婚礼。
没有商业利益的考量，没有家族压力的驱使，只有相爱的人许下一生的承诺。
交换誓言时，顾景深说：“未晞，你教会我爱情不是计算与条款，而是信任与勇气。今天我把自己交给你，没有合约保障，只有一颗真心。”
林未晞眼中含泪：“景深，你让我明白感情不是风险，而是人生最大的收获。今天我把自己交给你，不需要条款，只需要你的爱。”
在亲友的掌声中，他们交换戒指——同一对婚戒，但这次的意义完全不同。
晚宴上，林未晞扔出捧花后，悄悄对顾景深说：“知道吗？我刚刚签了个新合约。”
顾景深挑眉：“哦？什么内容？”
“终身合约。”林未晞搂住他的脖子，微笑，“条款只有一条：永远相爱。”
顾景深大笑起来，抱起她旋转：“这是我签过最好的合约！”
夜空烟花绚烂绽放，如同他们终于绽放的心。恋爱在婚后开始，但爱，将持续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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