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醒着走上去？”林野握紧青铜灯，灯座的龙纹骤然亮起，将眼前融化的“王大妈”照得滋滋作响，“那我就做第一个。”
金光中，虚假的身影化作黑烟消散，雾气却更浓了，连脚下的石板路都变得模糊。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走，耳边不断传来熟悉的声音——老李头的咳嗽声、林清玄的低语、甚至还有父母生前的叮嘱，每一声都像钩子，勾着他往记忆里钻。
“小林，别往上走了，你斗不过它的。”是老李头的声音，带着临终前的嘶哑，“我当年就是在这儿迷了路，困了三十年……”
林野脚步不停，青铜灯的光芒在他周身织成屏障：“李大爷，您当年没找到九窍镜，我找到了。”
“找到又怎样？”声音变成了林清玄，带着嘲讽，“你以为掌控力量就能逃出去？别忘了，你体内也流着它的血……”
“我流着谁的血，我自己清楚。”林野打断他，目光落在前方突然出现的石阶上。石阶尽头立着座石台，台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是黑猫说的“惊梦台”。
石台中央坐着个穿黑袍的人，背对着他，身形竟与他有七分相似。
“来了。”黑袍人开口，声音与林野一模一样。
林野走上惊梦台，青铜灯的光芒在台边形成结界，将雾气挡在外面：“你是谁？”
黑袍人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混沌的黑雾：“我是你最害怕的东西——是你不敢承认的懦弱，是你藏在心底的怨恨，是你永远填不满的遗憾。”
他抬手一挥，台面上浮现出无数画面：林野小时候躲在孤儿院角落被欺负的场景、第一次执行任务时失手让目标逃脱的愧疚、还有父母倒在他面前时的无力……每一幕都精准刺中他的软肋。
“你看，”黑袍人声音带着蛊惑，“只要留在这里，这些痛苦都能消失。你可以回到过去，救回父母，保护好同伴，再也不用提心吊胆……”
画面突然变得温暖：父母笑着递给他书包，老李头在杂货铺里给他塞糖，林清玄拍着他的肩膀说“做得好”……这些从未发生过的“圆满”，像温水般包裹着他，连青铜灯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林野的眼神渐渐恍惚，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半步。就在这时，胸口的玉佩突然发烫——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此刻竟散发出与青铜灯同源的金光。
“这些……不是真的。”他猛地清醒，玉佩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我妈去世时，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李大爷为了护我，被黑袍人……这些痛，我不能忘。”
黑袍人的黑雾剧烈翻涌：“为什么不能忘？痛苦有什么意义？”
“因为痛才是活过的证明。”林野举起青铜灯，灯焰暴涨，“我妈教我要守住本心，李大爷用命换我活下来，林清玄让我别信虚假的安稳……他们不是让我逃避，是让我带着这些往前走！”
“吼——”黑袍人发出愤怒的咆哮，化作无数黑影扑来。林野将九窍镜挡在身前，镜面的七道龙纹同时亮起，照得黑影纷纷溃散。他踩着符文纵身跃起，青铜灯狠狠砸向石台中央——那里正是第八窍的核心，一块嵌在石缝里的水晶，里面封存着无数人沉沦的梦境。
“以灯侍之名，破幻！”
灯焰与水晶碰撞的瞬间，整个惊梦台剧烈震动，所有幻象如玻璃般碎裂。林野在强光中闭上眼，再睁开时，雾气已散，阳光正透过云层照在台上。水晶化作光点融入九窍镜，第八道龙纹亮起，镜面上浮现出最后一行字：
【第九窍，在‘心’，心若明，万邪散】
黑猫不知何时跳上台，蹲在他脚边：“恭喜啊，差点以为你要栽在这儿。”
林野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望着山下的方向。九窍只剩最后一窍，可他心里却没有轻松——“心”这一字，比前面八窍加起来都难。
突然，远处传来沉闷的钟声，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警告。
“是‘镇魂钟’。”黑猫的耳朵竖了起来，“钟声来自‘无妄城’，传说那里封印着九窍镜的本体……看来，最后一窍就在那儿了。”
林野握紧手中的灯与镜，转身朝着钟声传来的方向走去。阳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惊梦台上残留的符文渐渐隐去，只留下一行新刻的字迹，是他刚才无意识间踩出来的：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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