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带着夏末的余温，透过梧桐树叶洒在林念的新书包上，粉白色的书包带子上别着个小兔子挂件，是林野昨天特意去文具店挑的。
“走快点呀，要迟到了！”林念背着书包在前头跑，帆布鞋踩在柏油路上，发出轻快的“哒哒”声，跑几步就回头看一眼，生怕林野跟不上。
林野拎着刚买的豆浆油条，笑着加快脚步：“别急，离上课还有半小时呢。”
街角的早点摊飘来葱花饼的香气，林念吸了吸鼻子，突然停下脚步：“林哥，我有点怕。”她的手指绞着书包带，眼睛盯着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他们会不会笑我没爸妈？”
林野蹲下来，帮她理了理歪掉的红领巾——这还是昨天王大妈的影子手把手教她系的，虽然歪歪扭扭，却系得格外认真。“不会的，”他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塞进她手心，“就像这颗糖，不管有没有糖纸包着，都是甜的。你这么好，大家肯定会喜欢你的。”
林念捏着糖，指尖传来熟悉的甜意，突然鼓起勇气：“嗯！我会好好学习的！”
送林念进教室时，班主任张老师笑着说：“林念同学的入学资料我看过了，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她注意到林念一直攥着书包带，又补充道，“我们班的孩子都很友好，你放心。”
林念怯生生地对张老师鞠了一躬，转身时看见林野还站在走廊里，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林野走出学校时，阳光正好越过教学楼顶，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去孤儿院，也是这样攥着衣角，怕得浑身发抖，直到护工阿姨塞给他颗糖，说“别怕，以后这里就是家了”。
原来有些温暖，真的会以相似的方式传递下去。
回到杂货铺时，老李头正在柜台后算账，算盘打得噼啪响。王大妈的影子在灶台边忙碌，锅里炖着的排骨汤咕嘟冒泡，香气漫得满屋子都是。
“回来了？”老李头抬了抬眼皮，“刚才陈叔托人捎了信，说镜水村的老槐树开花了，让你有空回去看看。”
“老槐树开花？”林野有些意外，那棵树三百年没开过花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说是好事。”老李头把算珠归位，“他没细说，只说让你带上九窍镜。”
林野摸了摸胸口的九窍镜，镜面温润如玉，九条龙纹安静地伏着，看不出任何异常。他走到后院，昨天种下的艾草已经冒出嫩芽，沾着晨露，生机勃勃。
午饭时，林野把镜水村的事跟王大妈说了。王大妈的影子在汤碗上方停了停：“老槐树是村里的风水眼，三百年前封印者还在树下埋过块镇邪木，开花说不定是封印稳固的兆头。”她顿了顿，又道，“带上林念一起去吧，让她看看山里的样子。”
“她刚上学，会不会耽误功课？”
“张老师说这周末有秋游，正好顺路。”王大妈的影子笑了，“让孩子多看看天地，比闷在教室里强。”
下午去接林念放学时，小姑娘背着书包飞跑出来，脸上沾着点墨水，眼睛亮得像星星：“林哥！我今天得了小红花！张老师还夸我字写得好！”她献宝似的掏出作业本，上面用铅笔写着歪歪扭扭的“人”字，旁边画着朵小红花。
“真棒。”林野掏出湿巾帮她擦脸，“周末带你去镜水村玩，那里有会开花的老槐树。”
“真的吗？”林念跳起来，书包上的小兔子挂件也跟着蹦跶，“小石头也在那里吗？我还欠他半块橡皮呢！”
“在，他昨天还托人问你什么时候去。”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念的小影子踩着林野的大影子，一步一跳地往前走。路过文具店时，林野进去买了本崭新的笔记本，封面印着卡通图案：“给你记作业用。”
林念抱着笔记本，突然说：“林哥，我想写信。”
“写给谁？”
“写给妈妈。”她低头抠着笔记本的塑封，声音小小的，“张老师说，写下来的话，天上的人能看见。”
林野的心轻轻一动，摸了摸她的头：“好，今晚我们一起写。”
晚饭后，林野找出信纸和钢笔，林念趴在桌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妈妈，我现在有新家了，林哥对我很好，王奶奶做的红烧肉特别香……”她写得很慢，时不时抬头问“想”字怎么写，“念”字是不是这样写。
王大妈的影子在旁边看着，袖口沾着的面粉落在桌上，像撒了层细雪。老李头蹲在门口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嘴角的笑意。
林野靠在门框上，看着灯下认真写字的小姑娘，突然觉得，所谓的圆满，从来不是没有缺憾，而是带着缺憾，依然能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
九窍镜在柜台上轻轻发亮，映出屋里的景象——跳动的烛火，歪扭的字迹，温暖的人影，还有窗外那片被月光照亮的夜空。
他知道，周末的镜水村之行或许藏着新的秘密，老槐树开花或许不只是祥瑞。但此刻，他只想守护好这灯下的安宁，守护好这封信里的童真。
因为有些温暖，比任何阴谋诡计都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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