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无妄城的瘴气

通往无妄城的路比想象中难走。山路被茂密的灌木丛覆盖，脚下的碎石时不时打滑，林野用破妄匕劈开挡路的荆棘，青铜灯的光芒在前方开路，照出隐藏在草丛里的深坑。

走了约莫半天，空气渐渐变得浑浊，带着股腐烂的草木味。林野从背包里掏出陈叔给的香囊，里面装着艾草和朱砂，能暂时抵御瘴气。香囊刚打开，就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与周围的瘴气碰撞，冒出淡淡的白烟。

“果然有瘴气。”林野皱眉，古籍里说无妄城的瘴气是灯魔怨气所化，吸入者会产生幻觉，最终被困死在幻境里。他将青铜灯的光芒调得更亮，金光所及之处，瘴气纷纷退散，露出后面的断壁残垣。

无妄城的遗址比他想象中更破败。城墙倒塌了大半，砖块上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城门的牌匾早已腐朽，只剩下“无妄”两个字的轮廓，在瘴气中若隐若现。

林野走进城门，脚下的石板发出“咔嚓”的脆响，像是随时会碎裂。城中央的镇魂钟台只剩下半截，钟早已不见踪影，台基上刻着的符文被腐蚀得模糊不清，只有几处还能辨认出与九窍镜相似的纹路。

“母亲的地图说，三物聚，城门开。”林野掏出铜哨、照片和地图，三样东西在掌心微微发烫，与钟台的符文产生共鸣。他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将铜哨放在钟台的凹槽里，照片贴在符文中央，地图则铺在最上方。

三样东西刚放好，钟台突然剧烈震动，台基上的符文亮起红光，与青铜灯的金光交织在一起。瘴气像被无形的力量搅动，在城中央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隐约出现一道石门，门上刻着九条龙纹，与九窍镜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就是……城门？”林野握紧青铜灯，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漆黑一片，隐约能听见锁链拖动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锁在里面。

他深吸一口气，举着青铜灯走了进去。石门内是条长长的甬道，墙壁上嵌着发光的矿石，照亮了两侧的壁画——画的是封印者与灯魔大战的场景，最后一幅画里，封印者举着青铜灯，将灯魔的本体封印在甬道尽头的石棺里。

“原来灯魔的本体在这里。”林野恍然大悟，母亲说的“灯魔灭”，就是要彻底摧毁石棺里的本体。

走到甬道尽头，果然看见一口巨大的石棺，棺盖紧闭，上面刻满了镇邪符文，符文上还缠着粗大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嵌在岩壁里，上面布满了锈迹。

石棺周围的瘴气最浓，凝聚成无数张扭曲的脸，发出凄厉的尖叫。林野举起青铜灯，金光将瘴气逼退，正要上前查看石棺，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看见个穿黑袍的人站在甬道入口，兜帽下露出半张脸，正是他那化作黑影的姑姑。

“你果然来了。”姑姑的声音带着笑意，却透着疯狂，“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来送死。”

“你没死？”林野握紧青铜灯，灯座的龙纹剧烈跳动。

“托你的福，我躲在瘴气里，靠着灯魔的怨气苟活。”姑姑往前走了几步，瘴气随着她的动作涌动，“现在你把石门打开，正好让我吸收灯魔的本体，成为新的灯主！”

她抬手一挥，瘴气化作利爪抓向林野。林野侧身躲开，青铜灯的金光扫过，利爪瞬间消散。“你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是你！”姑姑怒吼着，“你以为封印灯魔是好事吗？三百年前，你母亲就是因为不忍心彻底消灭它，才留下这个祸根！现在，该由我来结束这一切！”

她突然吹响了不知何时拿到的铜哨，哨音尖锐刺耳，甬道两侧的壁画突然活了过来，上面的亡魂纷纷从画中走出，朝着林野扑来。

“这哨音果然能引魂。”林野心里一沉，母亲留下的纸条说得没错，这铜哨确实危险。他将九窍镜从怀里掏出来，镜面的九条龙纹同时亮起，照得亡魂纷纷后退。

“以灯侍之名，镇！”林野将青铜灯和九窍镜同时举起，金光与红光交织成一张大网，将所有亡魂困在里面。

姑姑没想到他能同时动用两件法器，被大网狠狠撞中，发出一声惨叫，撞在石棺上。石棺受到震动，棺盖“咔嚓”一声裂开道缝隙，里面透出浓郁的黑雾，正是灯魔的本体气息。

“就是现在！”姑姑狞笑着，扑向石棺的缝隙，试图吸收黑雾。

林野瞳孔骤缩，他知道不能让她得逞。他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突然明白“三物聚”不是为了打开石门，而是为了彻底摧毁石棺！

“破！”林野将所有力量注入青铜灯，灯焰化作一道金色的利剑，狠狠刺向石棺。

“不——！”姑姑发出绝望的尖叫，被金光和黑雾同时吞噬。石棺在金光中寸寸碎裂，黑雾失去容器，在甬道里疯狂翻涌，最终被九窍镜的红光彻底吸收。

石门缓缓关闭，瘴气渐渐散去，阳光透过城墙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满地的碎石上。林野瘫坐在地上，浑身脱力，青铜灯和九窍镜落在身边，散发着温和的光芒。

甬道两侧的壁画渐渐褪色，露出底下的字迹，是母亲的笔迹：“灯灭，魔散，归墟平，人间安。”

林野笑了，他终于完成了母亲的遗愿，也守护了想要守护的人。

离开无妄城时，阳光正好。林野回头看了眼废墟，瘴气已经散尽，断壁残垣间竟冒出了几株嫩绿的草芽，在风中轻轻晃动。

他知道，这里的故事结束了，但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