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白末清主动出现在了图书馆Kavin常坐的僻静角落。她面前摊开的不是经济学笔记,而是一本关于符号学和心理暗示的书籍——这是她让阿杰费了些功夫才找来的。
Kavin如期而至,看到她和那本书时,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依旧从容地在她对面坐下,笑容完美无瑕:“小白老师今天的阅读兴趣很特别。”
“跟学长学的,”白末清抬起眼,目光清亮,带着一丝狡黠,“总觉得要多了解一点‘游戏规则’,才不至于输得太惨,或者……错过一些隐藏关卡。”她意有所指。
Kavin低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书页上她纤细的手指:“那看出什么了?”
白末清没有躲闪,反而用指尖轻轻点着书中关于“微表情与意图掩饰”的段落:“书上说,最完美的谎言家,会先骗过自己。学长你觉得呢?”她抬起眼,直视他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试图捕捉那一闪而过的真实。
Kavin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仿佛冰面裂开极细的缝隙,但迅速被更深的笑意覆盖。他伸手,覆上她点着书页的手,指尖温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那小白老师觉得,我现在是在说谎,还是说实话?”
他的拇指极其缓慢地摩挲着她的虎口,动作暧昧,眼神却像在审视一件有趣的藏品,评估着她的价值和威胁。
白末清感觉手背上的肌肤像被轻微灼烧,心跳加速,但强迫自己维持镇定。她甚至微微勾起唇角,模仿着他惯有的语调:“学长这么高超的玩家,怎么会让我这种新手轻易看穿呢?不过……”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带着些许气音,“书上还说,过度完美的表演本身,就是一种破绽。学长,你累不累?”(你不累,我累)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Kavin惯常的伪装。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和……兴味。他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
他并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力道不至于弄疼她,却充满了宣告的意味:“累?”他轻笑,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危险的磁性,“但遇到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游戏才会变得有趣,不是吗?”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游刃有余、漫不经心撩拨的花花公子,而是露出了属于那个古老家族继承人的、冷静且极具侵略性的内核。他们之间的气氛陡然变得紧绷而充满张力,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交织。
之后的“舞蹈课”,氛围截然不同。Kavin的引领依旧强势,但白末清不再全然被动。在他试图将她拉近时,她巧妙地借助一个旋转,指尖似无意地划过他的喉结,随即退开半步,保持着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
Kavin的眼神暗了暗。
“学长教得很好,”白末清微微喘息,脸颊因运动泛红,眼神却清亮,“但我好像更喜欢……带点自我发挥的舞步。”
Kavin凝视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被挑起的征服欲:“很好。”他再次上前,这次不再是绅士的邀请,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强势的压迫感,将她重新拉回怀中,距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那我来定主旋律好了。”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灼热。
他们没有音乐,却在寂静的琴房里完成了一场无声的较量。白末清的每一次退避、每一次看似顺从下的微小反抗,都像羽毛一样搔刮着Kavin的神经。而他步步紧逼的掌控和偶尔流露出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纵容,也让白末清心跳失序。
当Thyme再次莽撞地推开门时,看到的是两人静静相拥的画面(看似)。Kavin的手稳稳扶在白末清的腰侧,白末清的手轻搭在他的肩上,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密而暧昧的气场。
Thyme愣在原地,直觉感到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Kavin这次没有立刻松开,而是低头看了白末清一眼,然后他才慢条斯理地抬头,对Thyme露出惯常的笑容:“怎么了,Thyme又来查岗了?”
MJ对Kavin和白末清之间愈发明显的气场变化不可能毫无察觉。一次顶楼小聚,当Kavin习惯性地想将手搭在白末清椅背上时,MJ状似无意地将一杯冰水推到Kavin面前,隔开了他的动作。
“Kavin,你父亲昨天联系我,询问你最近在学校的‘社交活动’。”MJ语气平淡,却像一盆冷水骤然泼下。
Kavin伸出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变得有些公式化,甚至透出一丝冷意:“哦?劳他费心。”他收回手,端起那杯冰水,指尖用力得有些发白,语气也疏离下来,“看来有些人,总是学不会安分。”
他这话意有所指,既像回应父亲,也像在警告所有试图窥探他真实世界的人,包括此刻正看着他的白末清。
白末清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和瞬间拉开的距离。(大姨夫来了吧~阴晴不定的)心里吐槽,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她安静地低下头,小口吃着蛋糕,仿佛什么都没察觉。
但当她偶尔抬眼,与Kavin目光相撞时,能从他恢复平静的眼底看到一丝极快掠过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烦躁与……遗憾。
转折发生在一个晚宴后。白末清被一个没眼力见的“追求者”纠缠,Kavin“恰好”路过,用他无可挑剔的礼仪和暗藏机锋的话语替她解了围。两人走到安静的露台吹风。
晚风吹拂,带着些许凉意。Kavin靠在栏杆上,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有时候,像这样安静待着,反而比里面的觥筹交错更累。”
白末清转头看他,发现他脸上带着罕见的、毫不掩饰的疲惫,那层面具似乎裂开了巨大的缝隙。她鬼使神差地问:“因为要时刻计算,时刻防备?”
Kavin没有回答,而是转过头看她,目光深邃得像要将人吸进去。他看了她很久,久到白末清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忽然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冰凉。
“白末清,”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低哑,“你太聪明了……聪明得让人害怕,也让人……”他顿住了,后面的话消失在一声极轻的叹息里。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颌线,眼神复杂地交织着欣赏、渴望、警惕和一种近乎痛苦的挣扎。然后,他缓缓低下头。(妈妈,我好像看到扇形统计图了。)
这个吻并不像他平时表现的那般游刃有余或带着技巧性的挑逗。起初是试探的、冰凉的,带着一丝不确定,但很快变得深入、急切,甚至有些粗暴,充满了压的抑已久的情感爆发和一种仿佛想要确认什么的焦灼。
白末清愣住了,没有立刻推开。她能感受到这个吻里不同以往的复杂情绪,那不仅仅是欲望,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
然而,就在她心神摇曳的瞬间,Kavin却猛地放开了她,向后退了一步,呼吸有些急促。他抬手用力抹了一下嘴角,眼神迅速冷却下来,重新筑起了那道冰冷的壁垒,甚至比之前更厚。
“……抱歉。”他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却带着刻意的疏离,“今晚喝多了。”
他转身离开得毫不犹豫,背影在夜色中显得决绝而冷漠。
白末清独自站在露台,唇上还残留着他冰凉的温度和那一瞬间的热烈。她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心里没有多少被冒犯的恼怒,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了然和……警惕。(不可以…心能不能不要跳了,吵死了!!吵死了……)
白末清真的很怕自己对他们中任何一个动真心,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自己随时可能被抛弃,她不敢赌。但心跳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看,这就是Kavin。他可以情不自禁,但更擅长及时抽身,用理智牢牢锁住情感。真是讨厌死了。)
他们之间其实很像,他们为对方染上了一层更为复杂、也更为致命的色彩。吸引与排斥,靠近与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