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卧室里只开了盏暖黄的小夜灯,杨博文裹着厚厚的被子缩在床头,脸颊烧得通红,呼吸带着明显的灼热感。左奇函刚把温好的毛巾敷在他额头上,转身要去拿退烧药,手腕就被人轻轻抓住了。
“别走……”杨博文的声音软糯又沙哑,手指紧紧攥着左奇函的袖口,眼神里满是依赖,“陪我坐会儿。”
左奇函回头看他,眼底还带着几分刚进门时的担忧,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乖,我去拿药,吃完药病才能好。”他试着轻轻抽了抽手,杨博文却抓得更紧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带着肩膀都微微垮下来。
“不拿……你陪我就好。”杨博文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睫毛上沾着点湿意,明明平时冷静自持,一发烧却黏人得厉害。从下午左奇函把他从公司接回来,他就没松开过左奇函的手,喝水要靠在左奇函怀里,擦脸要左奇函亲自来,连换件衣服都要哼哼唧唧拉着人不放。
左奇函耐着性子哄了半小时,眼看退烧药的服用时间过了快十分钟,他语气里终于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烦躁:“博文,先松手,药得趁热吃。”他又挣了挣,这次用了点力——白天处理完公司急事就往家赶,回来后寸步不离照顾人,连口热饭都没顾上吃,这会儿杨博文反复黏着不让动,他难免有些没耐心。
“我不……”杨博文的话还没说完,手腕突然一空,左奇函竟直接甩开了他的手。那力道不算重,却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杨博文愣了两秒,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眼眶唰地就红了。
“你……”他张了张嘴,声音里瞬间染了哭腔,刚才还黏人的小模样瞬间没了,猛地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翻身背对着左奇函,“你别碰我了!”
左奇函刚拿起药盒的手顿住,回头就听见被子里传来压抑的抽气声,还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响动——杨博文在里面发脾气,一会儿把枕头往床边扔,一会儿又踹了踹被子,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嘟囔:“坏人……不喜欢你了……我自己待着……”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不妥,心里顿时软了半截,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拍了拍鼓起的被子:“博文,我不是故意的……”
“走开!”被子里的人闷声喊了一句,又往里面缩了缩,“你刚才甩我手……你是不是烦我了?”
左奇函叹了口气,把药盒放在床头柜上,耐心地隔着被子哄:“没有,我没烦你。就是怕你烧得更厉害,想赶紧拿药给你吃。”
“骗人!”杨博文突然掀开被子坐起来,眼睛红得像小兔子,脸上还挂着泪珠,鼻尖也红红的,“你就是烦我黏人了……下午你还好好的,现在就不想理我了……”他越说越委屈,伸手抓起身边的抱枕就往左奇函身上砸,“我不吃药了!病死算了!”
抱枕轻轻砸在左奇函身上,他没躲,反而顺势抓住杨博文的手腕,把人拉进怀里。杨博文挣扎着要推开他,左奇函却抱得更紧,下巴抵在他发烫的发顶,声音放得极低:“是我不好,不该甩你手,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杨博文在他怀里扭了扭,眼泪却越掉越凶,“你刚才好凶……我手都被你甩疼了……”
左奇函赶紧拿起他的手腕,轻轻揉了揉刚才被抓过的地方,又低头在他手背上亲了亲:“疼吗?我吹吹。”他真的低头对着那片皮肤轻轻吹了口气,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别发脾气了,再气下去烧该退不了了。”
杨博文哼了一声,却没再挣扎,反而往他怀里缩得更紧,声音闷闷的:“那你以后不许甩我手,也不许烦我黏人。”
“好,不甩,也不烦。”左奇函顺着他的话应下来,哄了足足十分钟,直到怀里的人哭声渐歇,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才试探着拿起床头柜上的退烧药和温水,“现在乖乖吃药?吃完药我陪你躺着。”
杨博文抬头看他,眼睛还是红红的,却乖乖张开了嘴——刚要碰到药片,又突然把头偏开,皱着眉摇头:“苦……不吃。”
左奇函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这退烧药确实有点苦味,白天喂的时候就费了半天劲。他看了眼怀里耍赖的人,又看了眼手里的药片,突然把药片放进自己嘴里,端起温水喝了一口,不等杨博文反应,就低头覆上了他的唇。
温热的水混着药片的微苦瞬间渡了过来,杨博文猛地睁大眼睛,刚要推人,左奇函的舌尖已经轻轻撬开他的牙关,把药片送进了他喉咙里,还顺势用温水帮他把药冲了下去。直到杨博文咽下药片,左奇函才慢慢退开,拇指轻轻擦了擦他被染湿的唇角。
“咽下去了。”左奇函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眼底的无奈里掺了点笑意,“还苦吗?我刚才放了点糖在水里。”
杨博文的脸瞬间烧得更厉害了,比发烧的温度还高,他把头埋进左奇函怀里,闷声不说话,只有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刚才唇齿相依的触感还留在嘴边,连带着那点药味都变得不那么难以下咽了。
左奇函抱着他躺回床上,把被子掖好,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好像比刚才稍微降了点。杨博文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手又悄悄缠上左奇函的腰,这次没敢抓太紧,只是轻轻搭着,像只温顺的小猫。
“别再甩我手了。”他小声嘀咕,声音里还带着点刚哭过的鼻音。
左奇函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亲,手指轻轻顺着他的后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不甩了,以后都不甩。”他顿了顿,补充道,“刚才是我没耐心,对不起。”
杨博文哼了一声,却往他怀里又钻了钻,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左奇函就保持着抱着他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确认怀里的人彻底睡熟,才轻轻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明天公司的事推迟,他要在家陪杨博文。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杨博文的眉头还微微皱着,像是在梦里还在计较刚才被甩开的事,左奇函却忍不住笑了,伸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峰。
原来发烧的杨博文,不仅黏人,还爱发脾气,却也让他看清——原来那个总是冷静克制的杨董,在自己面前,也会卸下所有防备,露出最柔软、最真实的模样。这样的他,就算再黏人、再闹脾气,左奇函也舍不得再松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