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透过落地窗传入房间,轻柔而规律。张真源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湛蓝的海平面,阳光在水面上洒下细碎的金光。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海。
"发什么呆呢?"严浩翔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喜欢吗?"
张真源点点头,难得地没有用言语表达。他的目光追随着远处几只海鸥,看它们在海天之间自由翱翔。严浩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张真源专注时的侧脸线条格外好看,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
"换衣服吧,"严浩翔松开手,拍了拍他的屁股,"我们去沙滩。"
张真源转身挑眉:"大清早的,这么急?"
"趁人少。"严浩翔已经走向衣柜,"中午太阳太毒,对你伤口不好。"
张真源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疤痕,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但医生说过要避免暴晒。他走到衣柜前,看着严浩翔已经为他准备好的沙滩装——白色短袖、深蓝色短裤和一顶可笑的草帽。
"这帽子太丑了。"他嫌弃地拎起那顶草帽。
严浩翔夺过帽子直接扣在他头上:"防晒的,乖。"
张真源想摘下来,却被严浩翔抓住手腕。两人对视一秒,突然同时出手,在房间里上演了一场小型格斗——张真源试图摆脱控制,严浩翔则坚决要让他戴上帽子。最终张真源被按在床上,帽子稳稳地戴在头上,严浩翔得意洋洋地俯视着他。
"认输吗?"严浩翔挑眉。
张真源突然抬头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幼稚。"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严浩翔愣了一下,张真源趁机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两人位置瞬间调换。张真源俯视着他,嘴角带着胜利的微笑:"现在谁认输?"
严浩翔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一个用力又反制回来。两人在床上滚作一团,笑声和喘息声交织。最终这场"战斗"以两人都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告终,帽子不知何时已经掉在了地上。
"我们...到底...还去不去沙滩了?"张真源喘着气问。
严浩翔侧头看他,伸手拂去他额前的汗珠:"去,但先休息五分钟。"
五分钟后,他们终于收拾妥当出门。酒店离沙滩只有几分钟路程,清晨的沙滩几乎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几个晨跑的身影。张真源赤脚踩在细软的沙子上,新奇地感受着脚底的触感。
"怎么样?"严浩翔问,手里拎着两人的拖鞋。
张真源没回答,突然加速冲向海浪。严浩翔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追上去:"小心伤口!"
但张真源已经跑到了水边,海浪刚好涌上来,打湿了他的裤脚。他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回头看向严浩翔:"咸的!"
严浩翔走到他身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你这样子哪像杀手?"
张真源拍开他的手,但眼中的笑意未减。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蘸海水,然后突然抹在严浩翔脸上。
"呸!"严浩翔猝不及防尝到了海水的咸涩,立刻反击。
两人在浅水区打闹起来,水花四溅,笑声不断。最终以严浩翔把张真源整个抱起来转了一圈告终——他小心避开了对方的伤口,但张真源还是因为突然的腾空而惊呼一声。
"放我下来!"张真源拍打他的肩膀,但脸上带着笑。
严浩翔将他轻轻放下,却没收手,而是顺势将他拉进怀里。他们在海水中相拥,浪花拍打着他们的小腿。
"开心吗?"严浩翔轻声问。
张真源点点头,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嗯。"
这个简单的回应让严浩翔心头一暖。他收紧手臂,在张真源发间落下一个吻。三年来,他第一次看到张真源如此放松、如此快乐的样子,仿佛卸下了所有防备和伪装,只是单纯地享受着当下的美好。
他们在沙滩上散步,捡贝壳,看螃蟹横着爬行。张真源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像个第一次接触世界的孩子。严浩翔跟在他身后,用手机偷偷拍下他每一个惊喜的表情。
中午时分,沙滩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回到酒店换了衣服,去附近的餐厅吃海鲜。张真源对着一大盘螃蟹无从下手,严浩翔笑着为他示范如何拆解。
"你以前经常来海边?"张真源问,学着严浩翔的样子掰开蟹壳。
严浩翔摇头:"小时候和家人来过几次。后来...就没机会了。"
张真源知道"后来"指的是什么时候——严浩宇掌权后,严浩翔的生活就完全变了。他不再追问,专心对付面前的螃蟹。
午餐后,严浩翔提议回酒店休息,避开最热的午后阳光。但张真源坚持要去附近的集市看看。
"你确定?"严浩翔担忧地看着他,"走了这么久,伤口不疼吗?"
张真源摇头:"早好了。"
严浩翔不太相信,但还是同意了。集市热闹非凡,各种小摊贩售卖着海鲜、水果和手工艺品。张真源在一个卖刀具的摊位前驻足,拿起一把蝴蝶刀熟练地转了个花式。
"手艺没退步。"摊主赞叹道。
张真源笑了笑,放下刀。严浩翔注意到他的目光在那把刀上多停留了几秒,于是悄悄买了下来,准备晚上给他一个惊喜。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集市时,严浩翔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我得接这个。"他对张真源说,"你去前面那家冰店等我?"
张真源点头,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走向冰店,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不远处观察严浩翔。后者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接电话,表情越来越凝重。
几分钟后,严浩翔回来了,脸上重新挂上笑容:"想吃哪种口味的?"
张真源盯着他看了几秒:"谁的电话?"
"公司的事。"严浩翔轻描淡写地说,"不重要。"
张真源没再追问,但下午的游玩中,他明显变得沉默了许多。严浩翔以为他只是累了,便提议回酒店休息。
傍晚,严浩翔在浴室洗澡时,他的手机又响了。张真源看了一眼屏幕——"马嘉祺"。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接听。电话自动挂断后,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明早9点,码头见。资料已准备好。」
张真源放下手机,走到阳台上,点燃了一支烟。海风吹散烟雾,也带走了他脸上的表情。严浩翔洗完澡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背影——挺拔而孤独,仿佛随时会消失在夜色中。
"怎么抽烟了?"严浩翔走到他身边,轻声问,"医生不是说对伤口不好吗?"
张真源深吸一口,缓缓吐出:"偶尔一支,死不了。"
严浩翔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陪他一起看着远处的海面。夕阳西沉,将海面染成金红色,美得令人心碎。
"你有事瞒着我。"张真源突然说,声音平静得可怕。
严浩翔转头看他:"什么?"
"马嘉祺。"张真源掐灭烟头,"你们在计划什么?"
严浩翔的表情变了变:"你看了我的手机?"
"职业习惯。"张真源冷笑,"怎么,我不能看?"
"不是..."严浩翔揉了揉太阳穴,"只是工作上的事,不想让你操心。"
张真源转身面对他,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三年了,你还是不信任我?"
"当然不是!"严浩翔抓住他的手腕,"是'星辰'重组的事,涉及一些机密文件..."
"所以呢?"张真源甩开他的手,"我是什么安全隐患吗?需要你背着我偷偷联系马嘉祺?"
严浩翔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保持冷静:"真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只是什么?"张真源打断他,"又一次决定什么对我最好?就像三年前那样?"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进严浩翔的心脏。他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有些信息确实需要保密,至少目前阶段是这样。但张真源的怀疑和不信任让他既心痛又无奈。
"给我点时间,"他最终说,"等事情安排好了,我会告诉你一切。"
张真源冷笑一声,转身走进房间。严浩翔跟上,却见他开始收拾东西。
"你要去哪?"严浩翔慌了。
"出去走走。"张真源头也不回地说,"需要冷静一下。"
严浩翔挡在门前:"这么晚了,你的伤..."
"让开,严浩翔。"张真源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不是你的囚犯。"
严浩翔僵在原地,最终慢慢让开了路。张真源拎着外套从他身边走过,没有回头看一眼。
门关上的声音像一记重锤砸在严浩翔心上。他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理解张真源的愤怒和怀疑,但他也有自己的责任和限制。
手机再次响起,是宋亚萱。严浩翔勉强接起电话,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他走到阳台上,望着夜色中模糊的海岸线,不知道张真源去了哪里,是否安全。
与此同时,张真源站在酒店对面的阴影处,看着阳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但他没有。多年的杀手本能让他无法真正离开——即使愤怒,即使受伤,他仍然选择在暗处守护着严浩翔。
他在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包烟,坐在海堤上抽了一支又一支。夜越来越深,沙滩上的人渐渐散去。张真源看着远处的灯塔,思绪飘回三年前。那时的他们也是如此,明明深爱,却因为误解和隐瞒而互相伤害。
凌晨两点,他开始往回走。但没走多远,天空突然电闪雷鸣,顷刻间下起了倾盆大雨。张真源没有加快脚步,任由雨水打湿全身。伤口在雨水的浸泡下隐隐作痛,但他几乎享受这种疼痛——至少这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还能感受到些什么。
"真源!"
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雨幕。张真源抬头,看到严浩翔撑着伞向他跑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自责。
"你疯了吗?"严浩翔一把将他拉进伞下,触手却是一片冰凉,"你在雨里走了多久?"
张真源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雨水顺着两人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对不起,"严浩翔紧紧抱住他,"我不该瞒着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卷入危险。"
张真源推开他:"所以你觉得我脆弱到需要你保护?"
"不!"严浩翔摇头,"我只是...害怕失去你。又一次。"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两人苍白的脸。张真源看着严浩翔被雨水打湿的睫毛,和那双盛满痛苦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回家吧,"他轻声说,"我累了。"
严浩翔点点头,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搂着他往酒店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但身体的接触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回到房间,严浩翔立刻放热水让张真源洗澡。当热水冲刷过身体时,张真源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冷。他站在水下,让温暖的水流带走雨水和疲惫。
浴室门被轻轻推开,严浩翔拿着干毛巾走进来。他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张真源手中的淋浴头,帮他冲洗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
"转过去,"严浩翔轻声说,"我帮你擦背。"
张真源顺从地转身,感受到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过他的背部。那里有几道旧伤疤,是严浩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
"这里,"严浩翔的手指轻轻抚过一道长长的疤痕,"是我们第一次出任务时留下的。"
张真源微微点头。严浩翔继续移动手指:"这是你在菲律宾那次...这是缅甸..."
他的声音哽咽了:"每一道疤,我都记得。"
张真源转身面对他,看到严浩翔眼中的泪光。他伸手擦去对方脸上的水珠:"我也记得你的。"
他指向严浩翔肩膀上的弹痕:"这是你替我挡的。"又指向他腹部的刀伤:"这是你为了救我留下的。"
两人在氤氲的热气中对视,三年的分离、误解、痛苦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意义。严浩翔低头吻住张真源,这个吻带着咸涩的味道,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严浩翔抵着他的额头,"三年来,我写了无数封信,却一封都没寄出去。"
张真源闭上眼睛:"现在说吧。"
他们回到床上,严浩翔拿出一个防水袋,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纸——他今天随身带着的信,已经被雨水浸湿,但字迹仍依稀可辨。
"这是你'死'后一周我写的,"严浩翔轻声念道,"'今天我又梦到你了。在梦里,你对我笑,说这一切都是误会。醒来后,我砸了镜子,手上全是血。但我感觉不到疼。'"
张真源的心揪紧了。严浩翔继续拿出另一张:
"'丁哥忌日。我去看了他。墓碑上刻着'忠诚的战士',我想问,忠诚到底值不值得?如果值得,为什么好人总是先死?'"
一张又一张,严浩翔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耳语。张真源靠在他肩上,听着这些迟来的心声,胸口涨得发疼。
"最后一封,"严浩翔展开最后一张纸,"是你在医院昏迷时写的。'如果你死了,我会跟着你。不是出于愧疚,而是因为没有你的世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张真源抬头吻住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这个吻温柔而坚定,带着承诺和原谅。当他们分开时,严浩翔的眼眶通红。
"明天,"他轻声说,"和我一起去见马嘉祺。我会告诉你一切。"
张真源点点头,靠在他怀里。窗外的雨依然下着,但房间内温暖如春。严浩翔轻抚着他的背,直到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而规律。
"睡吧,"严浩翔在他耳边低语,"我守着你。"
第二天清晨,阳光重新洒满海面。张真源醒来时,发现严浩翔已经起床,正在阳台上打电话。他悄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对方。
严浩翔转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早安吻:"睡得好吗?"
张真源点点头:"马嘉祺的事..."
"九点码头见,"严浩翔说,"他会带'星辰'的原始档案来。我们计划重建它,恢复它最初的使命。"
张真源挑眉:"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因为危险。"严浩翔叹气,"有些人不想看到'星辰'复活。但我想通了,我们是一体的。无论危险还是安全,都应该一起面对。"
张真源凝视着他,最终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这才像话。"
早餐后,他们一起走向码头。马嘉祺已经等在那里,看到两人一起出现时,他挑了挑眉:"和好了?"
严浩翔搂住张真源的肩膀:"从来就没不好过。"
马嘉祺笑着摇头,递过一个加密硬盘:"所有资料都在这里。包括当年被严浩宇篡改前的原始数据。"
张真源接过硬盘,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分量。这不仅仅是一个组织的重生,更是他们共同梦想的延续。
"接下来?"他问。
严浩翔看向远方的海平线:"回家,重建'星辰'。"他转向张真源,眼中盛满温柔,"一起。"
张真源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一起。"
海风拂过他们的发梢,带着咸涩而自由的气息。前方的路或许依然危险重重,但此刻,站在阳光下的码头上,他们只感受到了彼此手心的温度和心跳的共振。
那曾经在枪口下几乎停止的心跳,如今再次有力地跳动着,为彼此,也为共同的未来。
[番外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