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第三次播报登机通知时,左航还站在航站楼的落地窗前,看着邓佳鑫的身影慢慢走近安检口。
他们刚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同口味的关东煮,萝卜还没凉透,邓佳鑫的指尖却已经泛了凉。“我走了。”邓佳鑫说这话时没看他,目光落在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上,像是在确认什么。左航嗯了一声,把刚热好的牛奶递过去,包装纸还带着温度,却没暖热两人之间的沉默。
上周在训练室,邓佳鑫突然说要去国外进修,声音比练舞时的呼吸还轻。左航手里的矿泉水瓶捏出了褶皱,水顺着指缝流下来,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没问为什么,也没说舍不得,只是把练舞服递过去,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帮他整理好衣领。
安检口前,邓佳鑫回头看了一眼,左航举起手,想挥一下,最终却只是攥紧了拳头。邓佳鑫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时,左航才发现自己还攥着邓佳鑫落下的发带,黑色的,上面还沾着一点舞台妆的亮片,是上次演出时,他帮邓佳鑫别在手腕上的。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邓佳鑫发来的消息:“发带不用寄了,留着吧。”左航盯着屏幕,手指在输入框上悬了很久,最后只回了一个句号。他知道这个句号是什么意思,是告别,是再也不见,是他们在聚光灯下一起跳的最后一支舞,落幕时没能说出口的“再见”。
机场的停机坪上,飞机缓缓滑向跑道,引擎声越来越响,像要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吹散。左航走出航站楼,风裹着停机坪的冷空气吹过来,他把邓佳鑫的发带缠在手腕上,勒得有点疼,却比心里的空落落好受些。
后来左航还留在原来的舞团,每次练到熟悉的舞步,总会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位置,那里空了很久,再也没人会在他记错节拍时,轻轻碰一下他的手肘。演出结束后,他偶尔会去那家便利店,买一份关东煮,萝卜还是原来的味道,只是再也没人和他分同一颗鱼丸。
有次国外的朋友发来照片,说在街头看到一个很像邓佳鑫的人,在跳他们曾经一起编的舞。左航把照片放大,又缩小,最后存进了相册深处。他没问朋友具体的地址,也没再发过消息,就像他知道,有些告别一旦在停机坪说出口,就再也没有返航的可能。
手腕上的发带渐渐褪了色,就像他们之间那些热烈过的时光,最终都被风吹散在机场的喧嚣里,没留下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