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侯府书房的窗棂透进微光，案上摊着两物——北狄密信与边关送来的通商账簿。
墨染夜指尖划过账簿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眉峰微蹙，苏倾蝶则站在一旁，仔细比对密信与账簿上的北狄文字，神色专注。
“账簿上的交易记录虽多，却只标注了‘马匹’‘皮毛’等寻常货物，”墨染夜将账簿推到她面前，指尖点在一处模糊的墨痕上。
“但这里的墨迹深浅不一，像是被人刻意涂改过，底下或许藏着真正的交易内容。”
苏倾蝶俯身细看，果然见那行字边缘有细微的刮擦痕迹。
她取来温水浸湿的软布，轻轻敷在纸上，片刻后揭下，模糊处渐渐显出几个淡色的北狄小字，翻译过来竟是“军械”二字。
“果然有问题！”苏倾蝶眼底一亮，“赵匡弟弟表面上与北狄做皮毛生意，实则在偷偷运送军械，这正好印证了密信里‘引北狄骑兵佯攻’的计划！”
墨染夜颔首，刚要开口，惊风忽然推门而入，手里攥着一张折叠的纸条，神色凝重：“侯爷，方才在府门外发现这个，是用石子钉在门上的，字迹很潦草。”
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字：“乌兰氏今日午后会去城西破庙，与北狄使者见面。”字迹歪斜，像是匆忙写就，末尾没有署名。
苏倾蝶接过纸条，指尖捻着纸边思索：“会是谁送来的消息？是友是敌还不确定，万一这是个陷阱……”
“不管是陷阱还是真消息，都得去看看。”墨染夜将纸条揉成团，眸色锐利。
“乌兰氏是目前唯一能牵连赵匡的人，若能抓到她与北狄勾结的现行，就算没有直接证据，也能让陛下对赵匡起疑。”
午后的城西破庙荒草丛生，断壁残垣间积着厚厚的灰尘。
墨染夜与苏倾蝶乔装成路过的货郎夫妇，躲在庙外的老槐树上，透过破损的窗棂观察庙内动静。
未过多久，一辆青布马车停在庙前，乌兰氏穿着素色衣裙，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走进庙内。
她左右张望片刻，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轻声唤道：“大人既然约我来，为何不现身？”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殿柱后走出，穿着北狄服饰，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乌兰夫人，赵大人让你转交的军械清单，带来了吗？”
乌兰氏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递了过去：“都在这里了。
只是我夫君近来总说侯府在查他，我心里实在不安，若此事败露，我们赵家……”
“夫人放心，”北狄使者接过锦盒，冷笑道，“只要秋收后我们的骑兵一到，京畿大乱，赵大人趁机掌控禁军，到时候整个大渝都是赵家的，一个小小的侯爷又能奈他何？”
躲在树上的苏倾蝶刚要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墨记录，墨染夜忽然按住她的手，朝她递了个眼神——庙外不知何时围了十几个手持长刀的黑衣人，正悄悄朝着破庙靠近。
“是赵匡的人！”苏倾蝶压低声音，心里一紧，“他果然设了陷阱，想把我们和北狄使者一起灭口！”
墨染夜从腰间摸出两枚袖箭，目光扫过四周：“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引开他们，等会儿惊风会来接应你。”
“不行，我跟你一起走！”苏倾蝶抓住他的衣袖，“多个人多份力，而且你若出事，我拿着账簿和密信也没用。”
墨染夜看着她眼底的坚定，没再反驳，只是将她护在身后，轻声道：“等会儿我数三声，我们就从后门冲出去，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松开我的手。”
他话音刚落，庙内忽然传来北狄使者的惨叫声。墨染夜探头一看，只见方才围在庙外的黑衣人已经冲进殿内，正与北狄使者厮杀。
乌兰氏吓得瘫坐在地，尖叫着想要逃跑，却被一个黑衣人拦住去路。
“动手！”墨染夜低喝一声，翻身跳下槐树，袖箭射出，正中两个黑衣人的后心。
苏倾蝶紧随其后，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辣椒粉，朝着冲来的黑衣人撒去。
混乱中，墨染夜拉着苏倾蝶朝后门跑去，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破庙时，一道冷箭朝着苏倾蝶的后背射来——墨染夜眼疾手快，转身将她护在怀里，自己的肩头却被箭羽射中，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袍。
“墨染夜！”苏倾蝶惊呼出声，想要查看他的伤口，却被他一把推开，“别管我，快跑！”
就在这时，惊风带着十几个侯府护卫策马赶来，手持长刀与黑衣人厮杀。墨染夜趁机拉着苏倾蝶跳上一匹骏马，朝着侯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背上，苏倾蝶紧紧抱着墨染夜的腰，感受着他肩头的鲜血透过衣料渗到自己的手上，泪水忍不住滑落：“你怎么样？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侯府了。”
墨染夜忍着剧痛，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依旧坚定：“我没事……别担心，我们拿到了乌兰氏与北狄勾结的证据，这一趟，不算白来。”
夕阳西下，骏马的蹄声在官道上回荡。苏倾蝶看着墨染夜染血的肩头。
心里又急又痛，却也清楚——这场与赵匡的较量，他们终于占据了一丝上风，但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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