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天际倾泻而下，为莲花坞的废墟披上一层惨白的纱衣。金光瑶立于码头边缘，目光落在被温氏修士押解而来的江澄身上。那少年即便遍体鳞伤，眼神却依旧如刀锋般锐利，带着不容折辱的倔强。
“温若寒要杀你。”金光瑶缓步走近，声音轻得像夜风拂过，“你若肯低头，我或许还能保你一命。”
江澄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嘶哑却坚决：“我江氏子孙，宁死不屈。”
金光瑶没有再开口。他太了解江澄的性子，也清楚温若寒此刻正藏在暗处窥视自己——这是试探，一场关于他对过去的忠诚是否余烬未熄的考验。
果然，温若寒缓步而来，手中利剑直指江澄咽喉，距离肌肤不过寸许。“留着他无用，杀了他，以儆效尤。”他的语气淡漠，仿佛宣判的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就在剑刃即将刺下的瞬间，金光瑶的声音骤然响起：“宗主，江澄尚有用处。”他指尖悄然攥紧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一股笃定。
“哦？”温若寒转头看向他，眉梢微挑，意味深长。
“江氏残党至今仍奉他为主。”金光瑶顿了顿，目光隐没在夜色中，“若留着江澄，便可引蛇出洞，将他们一网打尽。若杀……只会逼得江氏子弟拼死相抗。”
温若寒凝视他良久，忽然一笑，语调悠然：“你是在怜悯江澄，还是在怜悯当年那个站在绝境中的自己？”
那一句话宛如一道惊雷炸响耳畔，震得金光瑶心头一颤。是啊，他不过是在怜悯自己的影子罢了。曾经，他也如江澄一般，孤身一人，被逼至绝路，无人施以援手。若非江枫眠，他恐怕早已埋骨街头。
沉默良久，他终于抬头，第一次对温若寒吐露真言：“我只是不想再做一枚棋子，一枚可以被随意丢弃的棋子。”
温若寒缓缓收回长剑，迈步靠近，侧脸被月光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他目光掠过远处狼藉的废墟，声音低沉却不失温度：“跟在我身边，没人能再丢弃你。”
金光瑶望着他，胸腔中似有什么东西悄然融化。他突然觉得，这一世，或许真的能找到一个愿意留下自己的人。
—我是分界线—
番外五：中秋的兔子灯
中秋佳节，仙门百家纷纷献上贺礼，其中一盏兔子灯尤为精巧，栩栩如生得仿佛下一刻就会蹦跳起来。金光瑶接过那盏灯，眸光骤亮——记忆深处，他曾见过孩童提着这样的灯嬉戏，可那时的自己连温饱都成问题，又怎敢奢望拥有？
温若寒察觉到他的喜欢，挥手命人点燃殿外空地上的灯笼。当兔子灯燃起时，暖黄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庞，柔和得如同春日的晨曦。
“宗主，我们去那边走走吧。”金光瑶牵住温若寒的手腕，脚步轻快地朝灯火阑珊处跑去。
温若寒任由他拉拽，目光始终追随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庞，心中泛起一片柔软。他见过世上最珍贵的奇珍异宝，却唯独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笑容才是无价之宝。
两人驻足湖畔，兔子灯倒映在水中，荡开层层涟漪。金光瑶靠在温若寒怀里，目光追逐着水波间摇曳的光影，忽而轻声问道：“宗主，明年中秋，我们还能一起看兔子灯吗？”
温若寒低头，在他额前落下一丝轻吻，语气温柔如水：“好，以后每年的中秋，都陪你一起看。”
湖风徐来，携着桂花香沁入鼻尖，兔灯的暖光染亮了夜色，也将两颗心熨贴得更加紧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