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次日一早，翎羽带着自己的小徒弟往外峰走去，只因自己的小徒弟前段时间收了诊金看一个人，却能力有限治不了，这才求到了自己头上，而且据自家小徒弟所说，那伤还怪有意思的，所以去瞧瞧也行。

等翎羽一路走到顾萦纡的住所才松口答应自家小徒弟过两日去帮忙瞧瞧。

求了一路的周巧巧这才放下心来，医者仁心，她是真怕那个顾师妹小小年纪就离去了。

【扣扣扣】翎羽站在门外敲了三下门，手还未落下门就打开了。【阿羽！】顾萦纡打开自己的房间冲出来，头上的发饰，身上的衣裙，包括腰间佩带的饰物都和昨天不一样。

【打扮得这么好看做什么？】翎羽一身素裙，三千青丝也仅是用一根发带绑着就算了，所以看见顾萦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以为她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

【顾师妹好，这就是我师傅。】周巧巧见到是顾萦纡，赶紧介绍了一下翎羽的身份，免得顾萦纡不经意间得罪了自己的师傅，完全忘了这个地方是她跟着翎羽来的。

【你叫她什么？】翎羽被吓着了，虽然从昨天的接触来看，下山历练回来的顾萦纡脾气好了许多，但是她也不敢保证周巧巧如此以下犯上的冒犯她，会不会被她一剑刺死。

其实不会的，因为顾萦纡压根用不了剑！

【师傅，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受了重伤的顾师妹！】周巧巧一时没理解自家师傅的意思，还以为翎羽是不认识顾萦纡。

翎羽冷笑一声：【我叫她师叔，你居然叫她师妹？】

【啊？】周巧巧觉得自己刚刚幻听了，不然她怎么会听到自家师傅叫一个小姑娘师叔呢！

没错，顾萦纡今天还是十二岁时的样子。

此时其他三个人也起来了，除了失去记忆而略显茫然的安岁晚之外，另外两个人都沉默的站到了顾萦纡身边。

【周师姐怎么来了？】谢霜儿站得比其他三人稍往前些，周身气息都紧崩着，她看不穿那位素衣女子的修为，却感受到了她身上传来的压迫感，此人必然比她厉害得多。

谢霜儿正防备着，却不想她防备的人忽然朝着她的方向跪了下来，砰的一声，膝盖和地面相碰发出声响，听得站着的人都觉得膝盖疼。

【砰】又是一声。

周巧巧见翎羽跪下，没有丝毫犹豫的跟着跪下了。

【阿羽这是做什么？】顾萦纡轻轻拉了拉半挡在自己面前的谢霜儿，慢慢走上前去。刚走了两步便被谢霜儿拉住了【小心，她很强。】虽说万道宗禁止同门相残，但是谁能保证所有人都会乖乖遵守。

【别担心，她不会对我动手的。】顾萦纡对谢霜儿笑了笑安抚着谢霜儿，又扭过头问跪着的翎羽【对吧！】

【弟子不敢！】翎羽将腰弯下，给顾萦纡磕了一个头，头紧紧贴着地面不敢抬起。周巧巧见状赶紧跟着也磕了一个，心里茫然又恐惧。

谢霜儿和苏幕遮对视一眼，眼中也满是不解和迷茫。安岁晚就更不用说了，被苏幕遮拉着站在一起，连今兮何兮都不知，她今天还没来得及看自己的本本。

顾萦纡走上前抬起翎羽的头，也没用多大劲，翎羽就顺着她的力道抬起了头，被石板地面磕红的额头下面是带着三分恐惧的眼睛。【为什么会怕我呢？】顾萦纡离开得太久了，长久的思念让她美化了曾经的记忆，所以她不明白翎羽的恐惧从何而来。

【师叔！】翎羽怯怯的叫了一声顾萦纡，眼中的恐惧更甚。她们自幼一起长大，思念是真的，可顾萦纡曾经的不近人情也是真的，她怕自己又惹顾萦纡生气了。

顾萦纡看着翎羽越来越恐惧的目光，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被人用刀划开了一样，疼得她连喘息都难。

顾萦纡猛的用手遮住了翎羽的眼睛，她在自欺欺人。【不要害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是保证，更是祈求。不要害怕我，我真的只有你们了。

或许是牵动了昔日旧伤，明明跪着的是翊羽，吐血的却是顾萦纡，不过也只是吐了一点而已。

顾萦纡顾不得去擦嘴角残留的血渍，她也不想去管。她的右手还覆在翎羽的眼睛上，蹲着不舒服，她干脆也跪了下来，虽然她现在的身形小，跪着的身量倒也和翎羽差不了多了。

【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蛋，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我，更…更不要怕我，我不会在那么做了，我……。】顾萦纡覆在翎羽眼上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带动着全身都在发抖，【我知道错了，别不要我。】

顾萦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就好像她已经被人丢弃过很多次了一样。

可是现实却是，身为宗主门下唯一一个存活的弟子，旁人连接触她的资格都没有，连靠近都不被她允许。

翎羽感受到了覆盖在眼睛上的手在抖，还听到了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思索一会儿壮着胆子取下了顾萦纡的手。

翎羽保证这是她七岁以后第一次见到顾萦纡的眼泪！

为什么会哭呢？明明曾经比试台上被打折了骨头都没有哭过，现在好好的为什么会哭呢？

一瞬间，怜爱超过了恐惧，曾经被顾萦纡罚去禁闭室的记忆消失不见，余下的只剩心疼。【小鱼儿，别哭。】翎羽伸手为顾萦纡擦去泪水，小声哄她，只是她实在没有哄人的经验，只能让人别哭。

周巧巧跪在一边不知所措，谢霜儿倒是赶紧冲上前来把顾萦纡带了回去，【怎么哭了呢？受委屈了？】虽然怎么看都不是顾萦纡受委屈的样子。

【没有。】对着翎羽还好，毕竟翎羽比她大两岁，在她面前哭一哭也没什么，可是对着只有十四岁的谢霜儿，顾萦纡也不好意思哭了。

【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顾萦纡自己擦掉了眼泪，对着还跪着的两个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萦纡知道自己的记忆还不完整，虽然她记起来在万道宗的所有事情，可她十五岁离开万道宗之后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记得，她想，应该是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导致的。

【你们别跪着了，我刚刚情绪有点不对，不好意思啊！】顾萦纡也挺不好意思的，这还是她醒来后第一次哭呢！

【是巧巧不敬尊长冒犯了您，是弟子教导无方。】翎羽说到这里觉得自己应该磕一个才行，又打算再磕一个。

顾萦纡看着翎羽又弯下了腰，一瞬间就知道了她要做什么，赶紧制止了。翎羽磕到一半就磕不下去了，有一股熟悉的灵力拦住了她。

【起来说好吗？我不想和你这么生份。】明明顾萦纡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可翎羽却在她的话语中听出了祈求，若不是容貌气息全对得上，翎羽都要怀疑顾萦纡是别人假扮的了。

思考了一下，翎羽决定起来说，不管发生了什么，最好不要和顾萦纡唱反调，这是她曾经总结出来的和顾萦纡的相处之道。

翎羽没开口让周巧巧起来，周巧巧也不敢起，虽然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也起来吧！坐下慢慢说。】顾萦纡注意到了还跪着的周巧巧，一边在石桌边坐了下来一边开口。修仙界不比人间，平时行礼做个揖弯个腰就行了，鲜少有需要下跪的。

思及此，顾萦纡脑中好像闪过了些什么画面，好像总有人跪来跪去的，不过闪得太快了，她也就没在意。

周巧巧看向自家师傅，翎羽没开口她不敢起身。【起来吧】翎羽原本只是想替自家小徒弟解释一下来着，谁曾想弄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