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摔伤脚踝的那天晚上,在跳动的篝火旁,科玛就着火光,翻开了那本皮质日记本。
她的手指因为白日的忙碌和冰冷的溪水依旧有些僵硬,字迹比平时更加潦草用力。
二月三日,沃特顿某条不知名溪流畔。 艾米滑倒,摔进冰河。脚踝肿得像馒头。 生火,烤衣服,用掉了最后的药膏。
她冷得发抖,很疼。 我把羊毛毯给了她。 食物不多了。 得停下。 K.
字里行间透着一种强压下的冷静和对现实困境的清晰认知。没有抱怨,只有事实和对待解决的问题。
接下来的几天,日记变得更为简短,仿佛每一分力气都要用在刀刃上。
二月四日,滞留。 脚肿未消。设了三个陷阱,只抓到一只瘦鼠。 她吃了大部分。 夜里很冷,火不能停。 K.
二月五日,晴,风大。 陷阱空空。挖到一些苦根。 艾米尝试用拐杖走,很痛。 她说对不起。 没必要。意外就是意外。 K.
二月六日,阴。 食物只剩最后一点肉干和奶酪屑。 必须找到吃的。明天要去更远的山脊看看。 她睡着了还皱着眉。脚应该还是很痛。 K.
每一笔记录都像刻在木头上的刻痕,标记着时间的流逝和生存资源的日益紧迫。
日记里不再有对风景的描绘,只有对伤情、食物和天气的密切关注。艾米的名字开始频繁出现,她的状态成了科玛决策的核心因素。
直到她成功猎到那只松鸡后,当晚的日记才终于有了一丝不同的气息。
二月七日,晴。 打到一只松鸡。很远,运气好。 煮了汤,她喝了很多,脸色好看了点。 看到她笑,感觉……不太一样。 希望脚快点好。 K.
“看到她笑,感觉……不太一样。” 这句话写得略显迟疑,墨迹甚至有些晕开,仿佛写下它的人也在斟酌这种陌生的情绪。
这是科玛日记里极少出现的、关乎内心感受的流露,虽然依旧克制,却是一个重要的信号。
当艾米的脚踝终于允许她们缓慢移动,决定前往老矿坑寻找可能的补给时,科玛在出发前夜的日记里写道:
二月十日,决定明日转移。 脚肿消了,能勉强走。食物彻底没了。 听说东南方有旧矿坑,可能有遗弃的罐头。赌一把。 希望她能走得到。 K.
“希望她能走得到。” 这简单的七个字,承载着所有的担忧和决心。科玛的旅程目标,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具体和迫切:不再是探索或体验,而是带着受伤的同伴,活下去,找到下一份给养。
日记本如同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记录着科玛如何从一個独行的追寻者,一步步被现实和情感推入一个保护者的角色。
——————
艾米的脚踝在科玛的精心照料和强制休息下,终于消了肿,虽然依旧疼痛,但已经可以依靠那根粗糙的拐杖,极其缓慢地挪动。
她们的食物早已告罄,最后一点肉干屑也在前一天晚上泡水喝掉了。饥饿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她们的胃袋。
科玛决定冒险向东南方那个废弃的矿坑前进。这是她们目前唯一的、渺茫的希望。
路途对于受伤的艾米来说异常艰难。每挪动一步,脚踝都传来刺痛。
科玛耐心地陪在她身边,时不时搀扶一把,或者停下来让她休息。
两人沉默地行进,空气中只剩下艾米压抑的喘息声和拐杖戳地的笃笃声。
就在艾米几乎要再次脱力时,她们穿过一片枯死的白杨林,看到了那个废弃的矿坑。
这里一片狼藉,散落着生锈的铁轨、破碎的木料和堆积的矿渣。
几栋歪斜的木屋看起来随时会倒塌,窗户黑洞洞的,像骷髅的眼窝。一股荒凉颓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希望像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艾米几乎要哭出来。
但科玛的眼神却依旧锐利。
她没有去看那些明显的主建筑,而是仔细搜索着边缘地带,那些可能是当年矿工们私下活动或堆放杂物的角落。
“在这里等着。”科玛让艾米靠在一块相对稳固的木墙边,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走进一栋半塌的工棚。
里面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味。科玛用树枝拨开蛛网和杂物,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掠过每一个角落。
废弃的饭盒、生锈的工具、腐烂的麻袋……似乎什么都没有。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她的脚尖踢到了一个埋在碎木和泥土下的、异常沉重的东西。她蹲下身,用手扒开杂物。
是一个锈迹斑斑但依旧密封的铁皮箱!上面印着的字样已经模糊不清,但能依稀辨认出“豆子”的图案和字样!
科玛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用尽力气将箱子拖出来,找到边缘一处锈蚀相对严重的地方,用西尔维给她的那把坚固小刀奋力撬动。
“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后,箱盖被撬开了!
里面是几十个同样锈迹斑斑但密封完好的罐头!标签大多脱落或腐烂,但透过几个还残留商标的,可以认出是烘豆和咸牛肉!
是战备储备粮!不知道在这里埋藏了多少年,但密封罐头只要不胀罐,就极有可能还能食用!
科玛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她强压下激动,仔细检查了几个罐头,确认没有膨胀或泄漏的迹象。她抱起几个罐头,快步走出工棚。
“艾米!看!”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显沙哑,这是艾米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
艾米看着科玛怀里那些锈迹斑斑的罐头,愣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带着哭腔的欢呼:“天啊!科玛!你找到了!你真的找到了!”喜悦和解脱感瞬间冲垮了她,眼泪夺眶而出。
她们不敢在结构不稳定的工棚附近久留。科玛将所有罐头(足足二十多个)挖出来,装进背包,那份量让她心里感到无比的踏实。
然后她搀扶着艾米,快速离开了矿坑区域,在远处一片相对安全的松林里扎营。
篝火再次生起,这一次,带着前所未有的期待。
科玛小心翼翼地用刀撬开一个烘豆罐头。
里面是凝固的、酱红色的豆子,散发出一种浓郁的、带着甜香料和烟熏肉汁的强烈气味——虽然存放日久,气味有些沉闷,但绝对没有腐败的迹象!
她又打开一个咸牛肉罐头。粉红色的肉质紧密,浸在透明的油脂里,咸香扑鼻。
“应该没问题。”科玛判断道。长期的密封和寒冷环境起到了保护作用。
她将豆子和咸牛肉各倒了一半进小锅,加入少许水,放在火上慢慢加热。
很快,那种经典而浓烈的香气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驱散了之前的绝望和焦虑。
艾米眼巴巴地看着锅里咕嘟冒泡的食物,不停地咽着口水,肚子也发出响亮的鸣叫。
这平时听起来会让她尴尬的声音,此刻却显得如此应景。
科玛将热好的豆子炖肉盛到两个简易的木碗里(她自己削的),递给艾米一碗。
艾米迫不及待地吹了吹气,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味道浓郁得几乎让她头皮发麻!
豆子炖得极其软烂,吸饱了咸鲜的肉汁和糖蜜的甜味,烟熏肉的风味虽然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有些奇特,但依旧提供了扎实的肉感。
咸牛肉丝丝分明,咸香适口,提供了宝贵的脂肪和蛋白质。
这并非什么精致的美食,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工业化的、为长期储存而设计的简单食物。
但在此刻,对于两个饥肠辘辘、刚刚经历了一场生存危机的女孩来说,这无疑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馐。
每一口热乎乎的、滋味浓厚的豆子和肉,都像是最有效的燃料,迅速温暖了她们冰冷的身体,驱散了深入骨髓的饥饿感和疲惫感。
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安全感,随着食物下肚,重新回到了她们身上。
“太好吃了……”艾米含糊不清地说着,吃得狼吞虎咽,几乎顾不上烫,“我从没觉得豆子这么好吃过!”
科玛也吃得很快,但动作依旧保持着一定的克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能量和热量在体内恢复。
这顿意外的盛宴,不仅解决了迫在眉睫的饥饿,更大大提升了她们的士气。
吃完后,艾米意犹未尽地舔着木勺,脸上恢复了红润和生气。她看着科玛,眼睛亮晶晶的:“科玛,你真是我的幸运星!要不是你坚持来找,我们可能就……”
科玛看着艾米重新焕发神采的脸庞,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她低头收拾着罐头盒,淡淡地说:“运气好而已。”
但艾米知道,这不仅仅是运气。这是科玛的经验、冷静和永不放弃的搜寻带来的结果。
那天晚上,她们围着篝火,肚子饱足,心情也轻松了许多。艾米甚至开始有心情开玩笑,想象着几十年前的矿工们是不是也在这里吃着同样的豆子罐头。
科玛听着,偶尔嘴角会牵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她从背包里拿出那本日记本。
二月十一日,老矿坑。 找到了豆子和咸牛肉。很多。 她吃得很香,笑了。 胃里很踏实。 锈的味道和豆子的味道混在一起,是活下来的味道。 K.
“活下来的味道。”科玛写下这句话,看着跳动的火光映照在纸页上。她的野味人生,在最接近绝望的边缘。
因为一箱被时光遗忘的罐头,而重新品尝到了希望那浓郁、咸鲜而温暖的滋味。而这一次,与她分享这份滋味的,是艾米。
——————
矿坑获得的罐头食物像一剂强心针,让科玛和艾米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随着艾米的脚踝一天天好转,从需要搀扶到能独立拄拐慢行,再到最后终于可以丢开拐杖,虽然还有些微跛地行走,季节也在悄然更迭。
冬天坚固的铠甲正在融化。 雪线退缩至更高的山巅,露出下面湿黑的土地和去秋的枯草。阳光变得慷慨而有温度,晒在背上能激起一股舒适的暖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的、混合着腐殖土和某种看不见的生机的气息。
风依旧料峭,但已褪去了刺骨的锋芒,转而带上了一种温柔而固执的融化力量。
林间开始出现点点新绿——倔强的野葱冒出了尖,蕨类植物蜷曲的嫩芽破土而出,柳树的枝条变得柔软,泛着鹅黄色的光泽。
万物复苏的景象也感染了艾米。她像一只被放归自然的小兽,对一切都充满了新鲜的好奇。
“科玛快看!这棵草昨天还没有呢!”
“哇!河水涨了这么多!听起来好有力量!”
“天哪!那是野花的花苞吗?”
她的活力似乎也随着春天的到来而完全回归,甚至更加旺盛。
她依旧紧紧跟在科玛身边,但不再仅仅是因为需要保护,更多的是渴望参与和分享。
她抢着去收集柴火(虽然依旧分不清哪些最耐烧),努力辨认科玛教过的可食用植物,并且第一次成功独立地点燃了篝火(用了整整一盒火柴,但成功了),兴奋得像个拿到满分成绩单的孩子。
科玛看着她的变化,沉默的目光里偶尔会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缓和。
她依旧话不多,但指点艾米时,语气里那层冰冷的外壳似乎变薄了些。
一天下午,她们沿着一条因为融雪而变得格外宽阔湍急的溪流行走。
科玛突然停下,示意艾米安静。她凝神听着水声,目光锐利地搜索着水面。
忽然,她指向下游一处水流相对平缓的回水区。“看那里。”
艾米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清澈泛着雪沫的溪水下,几道银灰色的、流线型的身影正奋力地逆流而上,偶尔摆动尾巴,激起细小的水花。
是洄游的虹鳟鱼!经过一冬的蛰伏,它们正遵循着古老的本能,向着上游的产卵地进发。
“这个季节,它们体力消耗大,更容易捕捉。”科玛低声说,一边迅速从背包里拿出鱼线和自制的鱼钩。
她没有用艾米带来的那些花花绿亮的假饵,而是小心地从岸边泥土里挖出几条肥硕的蚯蚓。
她选了一处突出的岩石站定,手腕一抖,将挂着诱饵的鱼线精准地抛入了那片回水区。动作流畅而稳定,带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自信。
艾米屏息凝神地看着,目光在科玛专注的侧脸和那根鱼线之间来回移动。她觉得此刻的科玛简直帅极了,比任何电影里的冒险英雄都要迷人。
没过多久,鱼线猛地一沉!科玛手腕迅速向上一抬,感受了一下力道,然后开始沉稳地收线。一条闪烁着虹彩光芒、拼命挣扎的鳟鱼被提出了水面!
“成功了!”艾米激动地小声欢呼,比自己抓到还要兴奋。
科玛利落地处理了鱼,又在同一地点钓上了两条稍小一些的。收获颇丰。
晚餐是极其新鲜的烤虹鳟。科玛只用了一点盐和沿途采集的、带有柠檬清香的野牛蒡草塞进鱼腹,然后用湿树叶包裹,埋进篝火的余烬里煨烤。
当科玛拨开灰烬,揭开焦黑的树叶时,一股混合着极致鲜味和清新草本香的蒸汽扑面而来。
鱼肉洁白紧实,轻轻一剥就脱离鱼骨,入口鲜甜弹牙,带着一丝淡淡的烟熏气息和野牛蒡的微酸,完美衬托了鱼肉本身的鲜美。这是来自冰冷雪水孕育的、春天最初的美味。
艾米吃得无比满足,嘴角都沾上了鱼肉。“太好吃了!科玛,你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难不倒你!”
她看着科玛,眼睛里闪烁的光芒比篝火还要明亮,那里面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喜欢,几乎要满溢出来。
科玛正低头挑着鱼刺,感受到艾米灼热的目光,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耳根却在火光的遮掩下,微微有些发热。
这种直白而热烈的情绪,对她来说,比应对暴风雪或饥饿更让她无措。
夜晚,气温依旧不高,但已不像严冬时那样酷烈。艾米裹着睡袋,靠在科玛身边,看着星空。经过共患难,她感觉自己和科玛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科玛,”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和鼓足勇气的颤抖,“等……等天气再暖和一些,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科玛望着星空,沉默了一下。“继续向南。可能去更暖和的山谷看看。”
“那我……我可以一直跟着你吗?”艾米问得更直接了,心脏怦怦直跳,“我可以帮你做更多事!我学得很快的!我……我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科玛没有立刻回答。她能感受到艾米的期待,像一张温暖的网,轻轻笼罩过来。
这份跟随和依赖,在冬天是沉重的负担,但在万物生长的春天,却似乎变得……不那么令人排斥,甚至有一丝微弱的、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暖意。
但她知道自己的旅程是孤独的,终点未知。艾米的世界在另一端,有家庭,有刚刚开始的、正常的人生。
“再说吧。”她最终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一些,“先养好你的脚,彻底好了再说。”
这不算答应,但也没有明确拒绝。对艾米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她心里顿时开满了花,甜甜地“嗯”了一声,满足地缩进睡袋里,觉得连空气都是甜的。
科玛则依旧看着星空,心里有些纷乱。艾米的笑容、崇拜的眼神、以及那份毫不掩饰的依恋,在科玛心里激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她习惯了一个人面对一切,但现在,身边这个女孩的存在,却让她感受到一种陌生的、柔软的牵绊。
她在日记本上写道,笔尖有些迟疑:
三月五日,溪边。 钓到了春天的鳟鱼,很鲜。 她的脚好了,话更多了。 她问能不能一直跟着。 我没答应。 但也没说不。 春天的晚上,好像没那么安静了。 K.
“没那么安静了。”科玛合上日记本,听着身边艾米均匀的呼吸声,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女孩闯入的,不仅仅是她的旅程,或许还有她早已习惯的、冰封的内心世界。
春天的到来,融光的遮掩下,微微有些发热。
这种直白而热烈的情绪,对她来说,比应对暴风雪或饥饿更让她无措。
夜晚,气温依旧不高,但已不像严冬时那样酷烈。艾米裹着睡袋,靠在科玛身边,看着星空。经过共患难,她感觉自己和科玛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科玛,”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和鼓足勇气的颤抖,“等……等天气再暖和一些,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科玛望着星空,沉默了一下。“继续向南。可能去更暖和的山谷看看。”
“那我……我可以一直跟着你吗?”艾米问得更直接了,心脏怦怦直跳,“我可以帮你做更多事!我学得很快的!我……我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科玛没有立刻回答。她能感受到艾米的期待,像一张温暖的网,轻轻笼罩过来。
这份跟随和依赖,在冬天是沉重的负担,但在万物生长的春天,却似乎变得……不那么令人排斥,甚至有一丝微弱的、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暖意。
但她知道自己的旅程是孤独的,终点未知。艾米的世界在另一端,有家庭,有刚刚开始的、正常的人生。
“再说吧。”她最终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一些,“先养好你的脚,彻底好了再说。”
这不算答应,但也没有明确拒绝。对艾米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她心里顿时开满了花,甜甜地“嗯”了一声,满足地缩进睡袋里,觉得连空气都是甜的。
科玛则依旧看着星空,心里有些纷乱。艾米的笑容、崇拜的眼神、以及那份毫不掩饰的依恋,在科玛心里激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她习惯了一个人面对一切,但现在,身边这个女孩的存在,却让她感受到一种陌生的、柔软的牵绊。
她在日记本上写道,笔尖有些迟疑:
三月五日,溪边。 钓到了春天的鳟鱼,很鲜。 她的脚好了,话更多了。 她问能不能一直跟着。 我没答应。 但也没说不。 春天的晚上,好像没那么安静了。 K.
“没那么安静了。”科玛合上日记本,听着身边艾米均匀的呼吸声,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女孩闯入的,不仅仅是她的旅程,或许还有她早已习惯的、冰封的内心世界。
春天的到来,融化的不止是冰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