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隔着人群,用口型对我无声地说了一句。
“姐姐,加油。”
胃里一阵翻搅,我差点吐出来。
我没理她。
监考老师的脚步声从我身后传来。
就在他即将走过我身侧的瞬间,我拿起面前那张画了几条废线的画纸,攥紧,揉成一团,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纸团落地的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考场里,像一声惊雷。
监考老师的脚步停了。
他皱眉走过来,压低声音:“同学,你在做什么?”
许有薇投向我的目光里,第一次带上了愕然。
“老师,”我抬头,声音不大,但很稳,“刚才的,只是草稿。”
说完,我从画袋里,抽出了另一张纸。
德国进口的哈内姆勒。
纸张摩擦空气的声音,都和廉价的考场用纸不一样。
那一刻,我看到许有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不是傻子,她意识到自己掉进了陷阱。但考试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她画上的颜料已经半干,想改,已经来不及了。
我不再看她。
两世的记忆、痛苦、仇恨,像奔腾的颜料洪流,全部被我压缩进了笔尖。
我脑中不再有任何杂念。
眼里剩下我和我的画。
我真正的作品——《深渊回响》。
一片燃烧着地狱业火的天空。
一个从无尽深渊向上攀爬的身影。
她的身体支离破碎,但那双眼睛,比天空的星辰更亮,比地狱的业火更炽。
终考铃声响起的瞬间,我落下了最后一笔。
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在椅子上,连手指都动不了。
考场里开始响起交头接耳的声音,许多人站起身,朝我这边张望。
许有薇呆呆地看着我的画,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成绩公布那天,整个省的美术圈都炸了。
那个史无前例的满分状元终究还是落在我的头上。
《深渊回响》被主考官评价为“十年难遇”,当场被省美术馆高价收藏。
而许有薇,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她那幅有致命透视缺陷的《囚鸟》,被当成反面教材,分数刚过及格线。
她不信,在放榜处疯了一样地指着我的名字尖叫。
说我是抄袭者是小偷是无耻的窃贼。
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像在看怪物。
回到家,父母对她的失常则失望透顶,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砸碎了所有东西。
联考失利,让她失去了进入顶尖美院的机会。
暑假,市里举办了一个青年艺术新星赛。
评委里,有“时代画廊”的继承人,沈彻。
许有薇把这个比赛,当成了她翻身的唯一机会。
她趁家里没人,撬开了我锁着旧画稿的柜子,偷走了我初中时期的一本素描速写本。
那里面,是我画风的雏形。
许有薇拿着我的速写本,报名参赛了。
她的参赛作品,是一幅完全模仿我速写本风格的肖像画。
技巧拙劣,初审就被刷了下来。
但她要的根本不是名次。
她直接在现场哭了起来,找到了评委席上的沈彻,她把我的速写本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