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珑引扇渡忘尘
忘尘峰的云雾总比别处柔些,漫过青灰色的殿宇飞檐时,像给雕着云纹的梁柱裹了层软纱。议事殿内,冰晶盏里的云雾茶腾着细白热气,林如汐指尖叩了叩案上的秘境图卷,目光先落向身侧垂眸整理暗器囊的马嘉祺,又转向立在殿中、墨衣挺括的严浩翔。
“此次雾隐秘境启开,里头的凝露草对嘉祺的灵力稳势有用,只是秘境里瘴气重,还多有三阶妖兽出没。”林如汐的冰凌刃斜斜靠在案边,刃身映着光,却没她语气里的关切冷,“浩翔,你修为最稳,多照看你师叔些。”
严浩翔颔首时,墨发随动作轻晃,额前碎发下的眼睫抬了抬,目光精准地落在马嘉祺泛着淡粉的耳尖上——那人正低头捻着暗器囊里的红玫珑,指尖捏着枚指甲盖大小、泛着暗红光泽的暗器,丹凤眼半垂,长睫在眼下投出浅影,连呼吸都轻得像怕吹乱了囊里的暗器排列。
“弟子省得。”严浩翔的声音比忘尘峰的寒风还沉些,却没带半分冷意,反倒像落雪时压在松枝上的力道,稳得让人安心。
马嘉祺这时才抬眼,丹凤眼尾微微上挑,却因眼底拢着的倦意软了锋芒,他指尖把红玫珑按回囊里,声音轻浅:“师姐放心,我虽易累,却也不至于拖后腿。”话落时咳了两声,抬手掩在唇前,指节泛着和肤色相近的透白,倒让耳尖的粉色更显。
林如汐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生气,只把冰凌刃收进储物戒:“少逞强,秘境里若撑不住,便让浩翔护着你,别硬撑。”
三日后,雾隐秘境入口的霞光漫过天际时,马嘉祺的月白长衫被风拂起一角,他把素玉簪拢了拢松掉的墨发,几缕碎发还是垂在颊边,遮住了削瘦的下颌。严浩翔走在他身侧,墨千扇收在腰间,扇柄上的墨纹和他的衣袍浑然一体,目光却总在马嘉祺的脚步上打转——那人走得极稳,却每走几步便会悄悄缓口气,丹凤眼偶尔抬起来看向前方,眼底的倦意便浓了些。
“师叔,需不需要歇会儿?”严浩翔停下脚步,声音压得低了些,怕惊着似的。
马嘉祺摇摇头,指尖触到腰间的红玫珑囊,才刚要开口,便听见左侧密林里传来妖兽的嘶吼。一道黑影猛地扑来,是只皮毛泛着青黑的裂地兽,獠牙上还挂着涎水,爪子带着风拍向马嘉祺的肩头。
严浩翔的墨千扇瞬间展开,扇面墨纹流转,一道黑色灵力劈过去,却没完全挡开妖兽的攻势。马嘉祺这时反倒没了倦意,手腕一翻,三枚红玫珑从指间飞出,暗红光芒划过空气,精准地钉在裂地兽的眼睛和眉心处——那妖兽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轰然倒地,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可这几下动作也耗了马嘉祺的力气,他往后退了半步,丹凤眼闭了闭,再睁开时眼底的倦意几乎要溢出来,脸色也白了几分,抬手按在胸口,又咳了两声,声音低哑:“没事……”
话还没说完,身体便晃了晃。严浩翔眼疾手快地上前,不等马嘉祺反应,手臂便环住了他的膝弯和后背,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马嘉祺惊得瞳孔微缩,丹凤眼睁得大了些,耳尖瞬间红透,连脖子都泛了淡粉。他的手下意识地攥住严浩翔的墨衣衣襟,布料下是紧实的肌肉,带着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过来,烫得他指尖发麻。
“浩翔!”马嘉祺的声音里带了点慌,却没真的挣扎,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要撞开胸膛,“放我下来,我能走……”
严浩翔没松手,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力道却控制得极好,没让马嘉祺觉得勒,反倒像被一层温暖的屏障裹住。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墨发垂落,扫过马嘉祺的脸颊,声音比刚才更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师叔灵力未稳,弟子不敢放。”
马嘉祺的脸贴在严浩翔的胸口,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和自己的慌乱截然不同。月白长衫裹着的身体单薄得很,严浩翔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人的重量,轻得像片云,却又珍贵得让他不敢用力。他垂眸时,能看见马嘉祺垂着的丹凤眼,长睫微微颤动,像受惊的蝶翼,唇瓣是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粉,却因刚才的动作抿得紧了些,添了几分倔强。
“可……”马嘉祺还想反驳,却被严浩翔的脚步打断。严浩翔抱着他往秘境深处走,墨千扇在他另一只手里展开,扇面挡开旁边垂落的藤蔓,动作利落,却没让怀里的人晃一下。
“师叔若是觉得不妥,”严浩翔的声音落在马嘉祺的耳边,带着呼吸的热度,让马嘉祺的耳尖更红了,“便当是弟子求师叔,别让弟子担心。”
这话里的温柔像温水浸过心尖,马嘉祺攥着衣襟的手松了些,丹凤眼半垂,看着严浩翔墨衣上的纹路,没再说话。风从密林里吹过,拂起他的月白长衫和严浩翔的墨发,两种颜色缠绕在一起,像秘境里最缠绵的景致。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严浩翔才在一处干净的石台上停下,小心地把马嘉祺放下来,又从储物戒里取出软垫铺在他身下,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马嘉祺坐下时,还觉得后背残留着严浩翔手臂的温度,他抬手拢了拢碎发,想遮住泛红的脸,却被严浩翔递过来的水囊打断。
“师叔,喝点水。”严浩翔的指尖碰到马嘉祺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严浩翔的指尖微热,马嘉祺的却偏凉,触碰到的瞬间,像有电流划过。
马嘉祺接过水囊,指尖避开他的触碰,低头喝水时,能感觉到严浩翔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专注。他喝了两口便递回去,丹凤眼抬起来,撞进严浩翔的眼底——那人的眼睛很深,像藏着忘尘峰的寒潭,却只在看他时,潭底泛着暖光。
“刚才……多谢。”马嘉祺的声音轻得像风,却足够让严浩翔听见。
严浩翔把水囊收起来,墨千扇在手里转了个圈,扇面遮住了他嘴角极淡的笑意:“弟子护师叔,是分内之事。”
这话里的“分内之事”说得重了些,倒像把马嘉祺归成了自己的责任,连带着空气里都飘起了暧昧的气息。马嘉祺的丹凤眼垂了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红玫珑囊,没再接话,却能感觉到心跳又快了几分。
这时,远处传来林如汐的声音,带着点调侃:“嘉祺,浩翔,你们倒是走得慢,我都寻到凝露草了。”
严浩翔立刻站直身体,墨千扇收回到腰间,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面模样,只是目光还是落在马嘉祺身上。马嘉祺也撑着石台站起来,丹凤眼看向林如汐走来的方向,耳尖的粉色还没褪去,却强装镇定:“师姐来得正好,我刚才……”
“刚才被浩翔抱着过来的,是吧?”林如汐笑着走近,冰凌刃在手里转了个圈,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我远远就看见了,浩翔这孩子,护着你倒是比护着储物戒里的宝贝还上心。”
马嘉祺的脸瞬间红透,连脖子都染了粉,他瞪了林如汐一眼,却没反驳,只把脸转向一边。严浩翔这时却开口了,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势:“师叔体弱,弟子护着是应当的。”
林如汐挑了挑眉,没再调侃,只把凝露草递过去:“先拿着,这草需得尽快炼化,回去后我帮你护法。”
马嘉祺接过凝露草,指尖碰到草叶上的露珠,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些。严浩翔这时上前一步,挡在他和林如汐之间,目光落在凝露草上:“师姐,炼化时若有需要,弟子也可护法。”
林如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马嘉祺泛红的耳尖,笑着点头:“好啊,有你在,我也放心。”
回去的路上,严浩翔没再抱马嘉祺,却一直走在他身侧,墨千扇始终展开着,挡开路边的荆棘和可能出现的危险。马嘉祺走得慢,他便也放慢脚步,偶尔马嘉祺停下缓气,他便也停下,递过水囊或是手帕,动作自然又体贴。
走到秘境入口时,夕阳的霞光落在两人身上,马嘉祺的月白长衫被染成淡金,严浩翔的墨衣也泛着暖光。马嘉祺回头看了严浩翔一眼,丹凤眼尾的倦意里添了些别的情绪,他轻声说:“浩翔,今日……多谢你。”
严浩翔看着他的眼睛,墨发被风拂起,眼底的暖光更浓:“师叔不必谢,日后无论何时,弟子都会护着师叔。”
这话不是客套,是带着郑重的承诺,像刻在心上的誓言。马嘉祺的耳尖又红了,却没再避开他的目光,丹凤眼微微弯了弯,像盛满了忘尘峰的月光,软得让严浩翔的心跳漏了一拍。
回到忘尘峰时,夜色已经漫过峰顶。严浩翔送马嘉祺回他的清露殿,殿内的烛火亮着,映得马嘉祺的肤色更透白。马嘉祺站在殿门口,转身看向严浩翔:“你也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修炼。”
“师叔先歇息,弟子看着你进去。”严浩翔没走,墨千扇收在腰间,目光落在马嘉祺的脸上,带着不舍。
马嘉祺点点头,转身走进殿内,却在跨进门槛时,回头看了一眼。严浩翔还站在那里,墨衣在夜色里像融入了阴影,却又因目光的专注,成了最显眼的存在。马嘉祺的心跳又快了些,赶紧关上殿门,靠在门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带着温度。
殿外,严浩翔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他的指尖还残留着抱过马嘉祺时的触感,软得像云,却又烫得像火,让他连修炼的心思都没了,满脑子都是马嘉祺泛红的耳尖、垂落的长睫,还有那双带着倦意却软得人心颤的丹凤眼。
第二日,林如汐帮马嘉祺炼化凝露草时,严浩翔果然守在殿外。马嘉祺炼化时灵力运转,虽没耗费太多力气,却还是有些累,结束后靠在软榻上,丹凤眼半闭,脸色泛着浅白。
林如汐收拾着法器,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浩翔在外面守了三个时辰,连动都没动过,比守着自己的突破还上心。”
马嘉祺的眼睫颤了颤,没说话,却想起昨日严浩翔抱着他时的温度,还有那句“日后无论何时,弟子都会护着师叔”,心底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
这时,殿门被轻轻推开,严浩翔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是用秘境里的灵草熬的,能补灵力,也能缓解疲惫。他走到软榻边,把药碗递过去:“师叔,喝了药能好些。”
马嘉祺坐起来,接过药碗,指尖碰到他的手,又是一阵微麻。他低头喝药,药味不算苦,却让他的唇瓣染了些淡色。严浩翔看着他的动作,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喉结动了动,才移开视线。
“多谢。”马嘉祺把空碗递回去,丹凤眼抬起来,看着严浩翔,“你……不必总为我费心。”
“为师叔费心,弟子愿意。”严浩翔的声音很沉,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他接过碗,目光落在马嘉祺的脸上,“师叔若是累了,便再歇会儿,弟子守着你。”
马嘉祺没拒绝,靠回软榻上,丹凤眼慢慢闭上,长睫垂落。严浩翔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墨千扇放在膝上,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像在看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殿内的烛火轻轻跳动,映着两人的身影,一个月白,一个墨黑,缠绕在一起,像忘尘峰上最缠绵的云雾,也像注定要纠缠一生的缘分。严浩翔看着马嘉祺安稳的睡颜,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垂落的碎发,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他,眼底的温柔浓得要溢出来——他是修真界的冷面严王,却只愿在马嘉祺这里,卸下所有锋芒,做他永远的守护者,护他岁岁安稳,护他余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