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与共

陈默发现林晚总在清晨六点半准时醒。不是被闹钟叫醒的慌张，是像植物朝着晨光那样，睫毛轻轻颤两下，然后睁开眼，先侧头看他半秒，再弯着眼睛笑。

“今天要不要吃溏心蛋？”她说话时带着刚醒的鼻音，手指无意识地戳他手臂上的痣。陈默把她往怀里又揽了揽，鼻尖蹭过她没扎起来的长发，闻到淡淡的栀子香——是昨晚她用的护发素味道。

厨房的瓷砖凉，林晚踮着脚够橱柜顶层的面粉，陈默从身后扶住她的腰，顺手把罐子取下来。“小心摔着。”他低头时，下巴抵在她发顶。林晚转头把沾了面粉的手指抹在他脸颊上，“报复你昨天藏我最后一颗草莓。”

早餐总是在絮絮叨叨里结束。林晚擦桌子，陈默洗碗，水流声混着她讲的职场趣事：“今天部门新来的实习生，把‘打印机’说成‘打飞机’，整个办公室都憋笑憋到发抖。”陈默把碗放进消毒柜，回头看见她比划着当时的场景，围裙带子松了一半，露出一小片后腰。

他们的工作日大多错开。陈默去设计院画图，林晚去广告公司改方案。中午会通个短电话，林晚总在吃外卖时抱怨“没有你做的好吃”，陈默就记下来，晚上回家路上绕去超市买她爱吃的芦笋。

有次陈默加班到十点，出公司时看见路灯下站着个人。林晚裹着他的黑色外套，手里拎着保温桶，耳朵冻得通红。“怕你饿，做了番茄牛腩面。”她把桶塞给他，自己呵着气搓手。陈默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怎么不提前说？”“想给你个惊喜啊。”林晚仰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星星。

周末的时光过得慢。有时他们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林晚靠在他肩上，看着看着就犯困，呼吸渐渐变沉。陈默不敢动，怕吵醒她，直到电影结束，屏幕暗下来，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床上。

偶尔也会吵架。上周林晚因为方案被客户改了八遍，回家时带着情绪，陈默煮的粥太烫，她没忍住发了脾气。“你就不能等凉一点再端过来吗？”话出口就后悔了，她看见陈默手里的隔热手套还没摘，指尖泛红。

后来她抱着他的腰道歉，声音闷闷的：“我不该把工作的气撒在你身上。”陈默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粥还在锅里温着，我去给你盛一碗。”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坐在阳台看月亮，林晚说：“陈默，有你在真好。”他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睡前林晚会窝在书桌前写日记，陈默在旁边看专业书。台灯的光暖暖的，照在他们身上。“今天写了什么？”陈默凑过去看，林晚赶紧合上本子，“秘密。”但她转身时，陈默瞥见最后一行字：“今天的溏心蛋，蛋黄流心的样子，像极了陈默看我的眼神。”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陈默把她拉进怀里，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晚安，林晚。”“晚安，陈默。”

他们的日常没有轰轰烈烈，全是这样细碎的瞬间：清晨的溏心蛋，中午的电话，夜晚的路灯，吵架后的拥抱，还有藏在日记里的小秘密。就像两颗依偎的树，根在地下悄悄缠绕，枝叶在风里轻轻触碰，不知不觉，就撑起了一片只属于他们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