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初遇

食堂穹顶的玻璃将九月阳光筛成金色碎屑，落在林知夏发梢。她抱着两杯珍珠奶茶，肩膀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校牌在胸前一荡一荡。导览员学姐刚结束新生介绍，她约了沈南溪在这儿吃午饭。

"让让！"她侧身挤过两个男生，塑料吸管咬得更紧了些。前方队伍拐了个弯，她踮脚张望靠窗第三桌，没注意脚下有人正往后退。

陆星眠起身时动作很慢。他盯着手机屏幕的手指顿了顿，把汤匙搁在空碗边沿。黑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银质耳钉在光线下泛着微芒。四周窃语声像水波一样漫过来，他皱了下眉。

"同学你的——"

托盘相撞的瞬间，林知夏听见类似棒球击中手套的闷响。番茄蛋花汤划出漂亮抛物线，热腾腾地落在对方肩头。她手忙脚乱去扶餐盘，结果半块红烧肉顺着斜坡滑进陆星眠领口。

"操。"他声音比冰咖啡还凉。

林知夏后退两步撞到桌角，奶茶泼在裙摆上。她看见白衬衫染开大团油渍，最下方那颗纽扣沾着葱花。"对、对不起..."湿巾掏出来想擦，却被对方用膝盖抵住。

"你当自己是扫地僧吗？"陆星眠扯下餐巾纸按住脖子，喉结处有道暗红色痕迹。他身高优势压下来，影子把女生整个人罩住。

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林知夏注意到有人举起手机，反光里映出自己涨红的脸。"翻白眼很帅是不是？"她攥紧空托盘，吸管在齿间发出咯吱响。林知夏气得差点跳脚，刚想回嘴，却被沈南溪一把拉住。\

"走吧，再吵下去午饭都凉了。"沈南溪淡淡开口，眼神扫过陆星眠，语气不冷不热。\

陆星眠眯了眯眼，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收拾餐盘，动作利落。\

林知夏被沈南溪拽着往前走，回头瞪了他一眼，心里憋着一股气。\

"你认识他？"沈南溪边走边问。\

"不认识！"她咬牙，"就是看他特别不顺眼！"\

沈南溪轻笑一声："是吗？那你刚刚盯着他看了整整三分钟。"\

"我那是——"林知夏一时语塞，脸又红了。\

沈南溪没再说话，只是把奶茶递给她，嘴角微微扬起。

顾言蹊从人群中探出脑袋，沈南溪拽住他手腕摇头。摄影师室友举着镜头特写两人对峙，屏幕里陆星眠耳尖微红，林知夏鼻尖沁出汗珠。

"新生挑衅陆学长"词条正在热搜榜爬升。沈南溪按下暂停键，视频里女生甩头骂"戏精本精"的画面定格。她抿嘴笑着截屏，指尖划过聊天框里"我怀疑你在拍我"的对话记录。

陆星眠捏着染色衬衫下摆坐回位子。药瓶从口袋滚出来，白色药片蹦跳着躲进桌底。他灌下半瓶矿泉水，喉结滚动时带起细小水珠。远处传来摔门声，惊飞了窗外麻雀。

林知夏冲进洗手间时，糖渍奶茶还在往下滴。她对着镜子扯下发圈，马尾散开的瞬间想起那人脖颈上的汤汁。"神经病啊..."拧开水龙头，哗啦啦水流盖住手机提示音。热搜话题下已有三万条评论，配图是陆星眠湿透的锁骨。

他正把弄脏的衬衫叠成方块，帆布袋露出半截剧本。母亲短信在屏幕上闪烁："听说你入学了，记得按时吃药"。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最终只回个"嗯"。帆布袋拉链拉合时夹住一缕发丝，是他早上从枕头上捡的。

暮色漫过食堂玻璃时，林知夏咬着新吸管刷评论。有人说陆学长今天穿的是限量款，赔钱能买辆电动车。她翻到视频最后一帧，男生睫毛低垂，唇角绷得笔直。

陆星眠盯着手机屏保看了很久。那是去年在片场，他替人挡下威亚事故的照片。此刻画面被切成两半，右边是林知夏沾着糖渍的嘴角，左上角时间显示12:47。

\[未完待续\]林知夏盯着手机屏幕的手指在颤抖。热搜词条下方的视频播放量已经突破十万，配文是"陆学长被新生泼汤，隐忍到让人心疼"。她咬着吸管的手指关节发白，耳边还回响着那句"你当自己是扫地僧吗"。

沈南溪把手机搁在餐桌上，指尖划过屏幕："你猜现在全校多少人在看这个？"她舀起一勺紫菜蛋花汤，"不过陆星眠今天确实反常，换了以前早摔碗走人了。"

"他摔碗我也赔不起啊。"林知夏扯下被奶茶浸透的纸巾团，捏成团扔向垃圾桶。塑料袋窸窣作响间，她瞥见玻璃窗外闪过黑色身影。帆布鞋碾过满地梧桐叶，背影挺直得像棵冷杉。

陆星眠把脏衬衫塞进储物柜时，药片正顺着食道往下坠。喉间残留的苦味让他想起片场替身演员的嘲讽："大少爷娇气得很，碰一下就要换戏服。"他扯开新衬衫领口，锁骨处的红痕还在隐隐发烫。

手机震动起来。经纪人发来三条未读消息，最后一条带着火气："立刻删除所有社交账号，别给黑料添油加醋的机会。"他熄灭屏幕，看见倒影里自己耳垂泛红。

第二天清晨，林知夏抱着课本往教学楼跑。露水沾湿的台阶让她踉跄了一下，手腕被人牢牢拽住。"走路比泼汤还莽撞。"陆星眠松开手就去掏药瓶，金属扣与玻璃栏杆撞出清脆声响。

她后退半步撞到宣传栏，海报上印着"校庆文艺汇演报名中"。两人沉默间，晨风卷起他敞开的衬衫下摆，露出腰线上淡青色的针孔贴。

"那天不是故意..."她刚开口就被广播声盖住。教务主任宣布两人将代表新生发言，掌声响起时，陆星眠把药瓶捏得咯吱作响。林知夏望着广播室方向，半天没回过神。掌声像潮水般涌来，陆星眠已经转身离开，药瓶在她脚边滚了半圈。她低头看见他衬衫下摆残留的汤渍，忽然想起早上的道歉还没说完。

"林知夏！"沈南溪从教学楼拐角探出头，相机挂在脖子上晃晃悠悠，"文艺汇演你报名了？"

"我什么时候..."她话没说完就被顾言蹊拍了拍肩，篮球队长笑得一脸神秘："陆星眠刚交的报名表，新生代表非你们莫属。"

晨风卷起宣传栏边的落叶，林知夏盯着那张海报看了许久。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扫过"报名截止时间"几个字。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