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规矩

真正的婚礼定在一周后，没有前次那般闹剧丛生，却比那场更显郑重。教堂的彩绘玻璃透进柔和的光，魏冰婧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临时请来的长辈手臂，一步步走向红毯尽头的沈霁川。他依旧是西装革履，眼神却比订婚宴那日更沉，落在她身上时，藏着期待，也藏着一丝她读不懂的严肃。

交换戒指时，沈霁川的指尖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语气低沉：“从今天起，你就是沈太太了。”台下宾客纷纷举杯，掌声与祝福声此起彼伏，魏冰婧看着眼前的男人，轻轻点头，心里却莫名有些发紧。

婚后第二天，魏冰婧跟着沈霁川搬进了沈府。那是一座带着复古庭院的老宅，青石板路蜿蜒，廊下挂着精致的宫灯，佣人见了他们，都恭敬地低头喊“先生、太太”。可这份气派里，却透着让人窒息的规矩——早餐必须在七点整开始，入座时要先等沈霁川动筷；穿着要符合“沈太太”的身份，不能再穿以前的休闲装；就连和佣人说话，都要注意语气分寸。

“先跟张妈学餐桌礼仪，”沈霁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沈府家规》，语气没有半分温度，“下午让管家带你熟悉府里的布局，记住每个区域的用途，不该去的地方别乱闯。”

魏冰婧接过《沈府家规》，指尖触到泛黄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条款，连“每日需向长辈请安”“夜间十点后不得外出”这类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她抬头看向沈霁川，想问他为何如此严格，却见他起身从书房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

“这是上次签的十年协议。”沈霁川的手指落在文件上，语气严肃，“当时没跟你细说条款，现在补充清楚——从今天起，你作为沈府的太太，无论做什么事，都必须提前跟我说；对外应酬要守分寸，不能给沈府丢脸；在家里要遵家规，不得忤逆我，也不得忤逆府里的长辈。”

魏冰婧看着协议上自己的签名，想起上次签的时候，只匆匆扫了一眼“合作婚姻”的标题，以为只是为了应付沈家长辈，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束缚。她攥紧手指，心里泛起一丝委屈，可转念一想，沈霁川帮她母亲安排了最好的康复资源，还帮她父亲还清了债务，这份恩情，她本就该报答。

“我知道了。”她抬起头，语气平静，“我会按协议做，也会学好家规，不给你添麻烦。”

沈霁川看着她顺从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很快被冷硬掩盖：“明天早上六点半起床，跟我去给奶奶请安。要是迟到，按家规，罚抄《沈府家规》十遍。”他小时候就是这样，只要触犯家规，不是罚跪祠堂，就是抄家规到深夜，他早已习惯用这样的方式“规训”自己，也下意识地用在了她身上。

接下来的日子，魏冰婧彻底陷入了“学习做沈太太”的节奏里。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学礼仪，中午跟着管家熟悉家族人脉，晚上还要背记各种应酬话术，稍有差错，就会被沈霁川严肃批评。有一次她给奶奶递茶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杯沿，沈霁川当着长辈的面，就让她罚站在廊下反省半小时。

晚上回到房间，魏冰婧揉着发酸的腿，看着窗外沈府寂静的庭院，心里有些茫然。她知道自己是为了报恩，可这样压抑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正想着，房门被推开，沈霁川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杯温牛奶：“喝了再睡，明天还要早起。”

她接过牛奶，小声说了句“谢谢”，却没敢抬头看他。沈霁川站在原地，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手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道了句“早点休息”，转身离开了房间。门关上的瞬间，魏冰婧才抬起头，看着杯里晃动的牛奶，眼底泛起一丝水汽——她不知道，这份以报恩为开端的婚姻，还要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