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九章算术》里就有运动轨迹问题。"许言乐的角色突然俯冲，在彩虹尽头用烟花棒写下她昨天错题的答案，"要不要试试把麦克斯韦方程组编成七言绝句？"

林晚歌怔怔看着屏幕上跃动的光点。

昨夜她卡在电磁感应综合题时，许言乐用楚汉相争比喻磁感线变化——当项羽的骑兵（磁场）突入韩信的八卦阵（线圈），产生的冲击力（电动势）会随阵型变化而起伏。

此刻晨光正爬上她画满星号的错题本，那道困扰她一周的难题突然裂开缝隙。

当她把"高斯定理藏云间，安培环路绕指柔"的句子写进笔记时，楼下面包店飘来新鲜烤制的香气，这是她半个月来第一次注意到清晨的味道。

「许言乐：当文理光谱重叠时，所有迷茫都会在康普顿效应中散射成虹。」

楼下的关东煮自动贩卖机的香味也悠悠飘来，充盈在周围的空气中。

任初秋的晨露将公式与诗句酿成琥珀色的未来。

物理竞赛当天，林晚歌在试卷上看到熟悉的图形。那是光遇暮土地图的简化版，题干竟与沈乐设计的"冥龙追击"游戏完全一致。

她突然想起昨夜分别时，许言乐在禁阁用烟花棒写下的句子："当文曲星遇到牛顿苹果，记得用开普勒的浪漫解题。"

林晚歌的笔尖突然开始自动流淌，那些与许言乐在云端讨论的比喻、在暴雨中领悟的规律、在霞谷背过的诗句，此刻全部化作精准的公式。

交卷时，她看见监考席上戴着银丝眼镜的老师，她的指尖转着的钢笔上，刻着光遇晨岛的星空图。

窗外银杏叶簌簌飘落，林晚歌忽然明白，有些问题的答案，早就在追逐星光的过程中悄然显现。

——

回到表姐的公寓后，她忽然被某种钝痛击中——不是来自连续七天物理竞赛集训的疲惫，而是后颈滚烫的温度正顺着脊椎爬上来。

消毒水的气味在晨光里浮沉，林晚歌被窗外叽叽喳喳的小鸟惊醒时，医用胶带正从手背撕下最后一条电极片。

“晚晚，你感觉怎么样。”表姐王雨涵看着刚醒来还有些迷糊的妹妹，轻声问道。

“姐，我没事了。”林晚歌揉了揉眼睛。

竞赛结束后的低烧像道缓释方程，在表姐强行给她请假时达到极值："今天就算麦克斯韦妖复活，你也得在家躺着。"

“姐，我真的不用休息，竞赛刚结束，我还有好多事呢。”林晚歌试图反抗。

“不行，你都低烧了，身体最重要。”王雨涵不容置疑地说道。

反抗无效。

"全市前二十名才能进省赛呢。"王雨涵边开车边瞥了眼副驾驶蜷缩成团的妹妹，车载显示屏的蓝光映着他蹙起的眉峰。

后座堆着沾满草稿纸碎屑的帆布包，拉链上挂着朱邵杰送的游戏角色钥匙扣，此刻正随着颠簸轻轻叩击真皮座椅。

林晚歌把发热的额头抵在冰凉车窗上，玻璃外霓虹灯在视网膜拖拽出彗星般的尾迹。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许言乐发来《光遇》星盘截图，漫天萤火虫般的先祖灵魂悬浮在暮色里，配文是前天半夜他们跑图时的对话：「你看霞谷终年不灭的极光，像不像物理公式里永恒的光速？」

她指尖悬在键盘上迟迟未落，车身突然急转驶入岔道。

原本通向市区的路灯长龙变成盘山公路的零星光点，风里挟来松针与露水的凉意。

"好久没见奶奶了！"她哑着嗓子说，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晕开。

"病人需要新鲜空气，把你送到外婆那里养几天。"王雨涵将暖气调高两度，变魔术般从储物格里摸出退烧贴，"去年你中考前烧到39度还在背元素周期表，结果晕倒在考场门口的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