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茶肆檐角的铜铃还在风里轻晃，说书先生的惊堂木已重重落下，“啪”的一声脆响，瞬间攥住了满场目光。周遭原本嘈杂的嗑瓜子声、谈笑声骤然停歇，连茶博士提着的铜壶都顿在了半空。

“今日不聊前朝兴亡更替，也不侃皇室秘辛纷争！”先生捋了捋颔下短须，声音裹着茶烟的暖意，却又带着几分掷地有声的力道，“咱们单说一位刚从风沙里走出来的少年郎——景王世子，陆璟川！”

台下顿时起了骚动，有人凑着耳边嘀咕“可是那年在雁门关，单枪匹马救了整支粮队的那位？”，也有人攥紧了手里的话本追问“他不是一直在边关戍守吗？怎的突然回京了？”。先生抬手压了压场子，眼底藏着几分神秘：“诸位莫急！这位小世子前几日才悄无声息地回了京，连王府的门都没多踏，隔日便领了圣旨，接了那让京中权贵都忌惮三分的差事——镇北司司主！”

最后四个字出口，满场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窗外路过的行人均驻足侧耳，想听听这位少年将军接掌镇北司后，又将掀起怎样的风浪。

摊子前的人潮还在往中间涌，连巷口卖糖人的小贩都撂下担子凑了过来，沈倾沐被挤在人群里，衣袖都被旁边大娘的布袋子蹭得发皱，却半点没心思拨开——所有注意力都被说书先生越说越激昂的声音勾着。

“诸位可知，这镇北司历来由三朝老将执掌，如今交到一个二十出头的世子手里，京中多少人夜里睡不着觉！”先生拍着桌子，唾沫星子随着话语飞散，“有人说他是靠父王的爵位走了捷径，也有人说他边关那几年是躲在帐中不敢见血——可昨日，你们猜怎么着？”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连风吹动布幡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沈倾沐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折扇，就听旁边两个穿长衫的书生低声议论：“我听说昨日镇北司门口，李尚书家的公子拦着不让他进门，结果被这位小世子三言两语点破了李家私贩军械的事，当场就被拿下了！”另一个立刻接话：“何止！我家表哥在大理寺当差，说这位世子连卷宗都不用翻，就能报出三年前悬案的关键证人，厉害得很！”

议论声像潮水般漫开，有人惊叹，有人质疑，沈倾沐却望着说书先生手里那把拍得震天响的惊堂木，眼底闪过一丝深思——这位突然回京的景王世子，恐怕远不止传闻中那般简单。

沈倾沐拢了拢被人群挤乱的裙摆，刚从说书摊子外围退出来。她正低头整理鬓边的碎发，忽闻街角传来一阵沉稳的马蹄声，伴着甲胄碰撞的清脆声响，与周遭的市井喧嚣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