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朝阳:“或许,我们以后可以少打点架。”
朝阳正从摩天轮的缝隙中升起,金色的光淌过每个人的发梢。
王默望着游乐园门口渐渐散去的薄雾,掌心泛起温暖的光——她突然懂了,真正的守护从不是竖起冰冷的墙,而是记住每一份微小的善意,让那些光,在记忆里永远亮着。
多年后,这里成了“记忆公园”。修复一新的旋转木马上,总坐着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摸着木马的耳朵,说“这和我小时候坐的一模一样”;
摩天轮的座舱里贴满了便签,“记得那年你借我的半块橡皮”“谢谢雨天给我撑伞的陌生人”……
王默偶尔会和伙伴们来这里,坐在摩天轮上看夕阳。建鹏总爱炫耀胳膊上那道浅疤:“看见没?这是英雄的勋章!”
陈思思的冰魔法早已能开出会唱歌的花,舒言的古籍里夹着他们当年的合照,齐娜的猫追着光斑跑。
而影渊消失的地方,长出了一株奇特的花,向阳的一半开得像火焰,背阴的一半蓝得像冰,却在风里摇摇晃晃,长成了彼此的模样。
当最后一缕黑气消散在晨光里,旋转木马的木轴发出一声悠长的“咯吱”声,像是卸下了背负三十年的沉重叹息。
王默扶着建鹏站稳时,指尖无意触到木马底座的铁皮,那里竟有一道被指甲反复摩挲的刻痕——“小雅,等我回来”。字迹深嵌在锈迹里,边缘已被岁月磨得圆润,却仍能看出刻字人当时的用力。
“这名字……”建鹏突然睁大眼,他猛地想起父亲相册里的老照片,照片上扎羊角辫的女孩举着棉花糖,背后正是这架旋转木马
“我爸说,当年游乐园有个叫小雅的姑娘,总在闭园前帮管理员锁门,后来突然不见了……”
话音未落,摩天轮最高处的座舱传来轻响。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锈迹斑斑的玻璃后,缓缓浮现出两个相拥的身影——穿蓝布衫的少年搂着穿碎花裙的姑娘,姑娘手里的信纸被风掀起一角,隐约能看到“等桥修好了,我们就……”的字样。
身影在晨光中渐渐透明,化作两只蝴蝶,一只停在旋转木马的刻痕上,一只落在王默肩头,翅膀扇动时带起细碎的光。
齐娜翻开塔罗牌,“审判”牌上的天使正收起号角,牌底浮现出褪色的报纸剪报——1998年暴雨冲垮护城河石桥,三名工人为救落水儿童遇难,其中就有“游乐园管理员之子,张明”。
“原来他不是忘了。”王默望着蝴蝶消失的方向,突然懂了影渊最后那抹复杂的笑。他黑袍下藏着的,从来不是对世界的仇恨,而是对没能说出口的“再见”的执念。
那半块玉佩的龙纹深处,仿佛早已被岁月悄然刻满了无声的思念。然而,这些细腻而深沉的情感,却在经年累月的怨怼侵蚀下,被一层漆黑的阴翳所掩盖,如同被尘封的记忆,再也透不出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