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叶府传来老夫人身体不适的消息,林依一作为叶家女眷,自然要回去探望。她心里清楚,这趟回府怕是少不了麻烦,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往。
刚走到叶府二门附近的抄手游廊,一道娇蛮的身影便带着几个仆妇拦了过来,正是叶夕雾。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宣城王妃吗?怎么有空回我们这破落户来了?”叶夕雾双手环胸,下巴微扬,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眼神像淬了冰,死死盯着林依一。
林依一皱了皱眉,原主的记忆里,这位二小姐向来骄纵跋扈,对原主更是没什么好脸色。她不想惹事,淡淡道:“听说祖母不适,我回来看看。”
“看祖母?”叶夕雾嗤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近她眼前,“我看你是回来炫耀的吧?炫耀你嫁了六殿下,成了王妃?叶苏苒,你用那种下作手段得来的位置,坐得就那么安稳?”
林依一耐着性子:“二姐姐慎言。”
“慎言?我有说错吗?”叶夕雾被她这副平静的样子激怒,伸手就想去推搡她,“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也配做王妃?我今天就替爹娘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林依一前世是缉毒警察,近身格斗的基础还是有的,下意识地侧身避开了叶夕雾的手。她这一躲,更是点燃了叶夕雾的怒火。
“反了你了!”叶夕雾尖叫道,“给我打!把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给我拖下去,好好教教她规矩!”
她身后的几个贴身侍卫都是练家子,得了命令,立刻狞笑着朝林依一围了上来。
林依一心里一紧,摆出防御的架势。她在警校学的都是实战技巧,对付一两个普通人还行,可眼前这几个侍卫明显是有功夫在身的,又得了主子的命令,下手毫不留情。
她躲过一人的拳头,抬脚踹向另一人的膝盖,动作还算利落,可双拳难敌四手,没几个回合,后背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疼得她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廊柱上。
“还敢反抗?”叶夕雾看得兴起,在一旁煽风点火,“给我往重了打!让她知道,就算嫁了人,在叶府也轮不到她撒野!”
侍卫们下手更重了,林依一咬着牙格挡,手臂上、背上又添了好几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她知道再硬撑下去只会更狼狈,正想找机会脱身,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传来:
“住手!都在闹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叶大将军叶啸脸色铁青地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几位族中长辈和闻讯赶来的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叶夕雾见状,立刻变了脸色,几步跑到叶啸面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说来就来,委屈得不行:“爹!您可来了!苏苒妹妹……不,宣城王妃,她回来就仗着自己的身份,说女儿对她不敬,还动手打我呢,您看……”
她说着,故意露出自己手腕上刚才推搡时不小心蹭到的一点红痕,哭得梨花带雨。
林依一又气又急,刚想开口辩解,叶夕雾却哭得更凶了:“爹,我知道妹妹成了王妃,我该敬着她,可也不能任由她这般欺辱啊……她还说,等回了王府,就要让六殿下治我的罪呢……”
叶啸本就最疼这个嫡出的二女儿,加上叶夕雾一向会撒娇卖乖,此刻看她哭得伤心,再看看林依一虽然脸上带伤,却站得笔直,倒像是真的仗势欺人一般,脸色更加难看。
旁边的老夫人也被扶了过来,她一向偏心叶夕雾,皱着眉看向林依一:“苏苒,你如今是王妃了,更该有容人之量,怎么能跟你二姐姐动手?”
林依一看着这颠倒黑白的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原主在叶家的处境,比她想象中还要艰难。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是被打的那一个,可叶啸根本不给她机会。
“够了!”叶啸怒喝一声,目光锐利地盯着林依一,“不管怎么说,你动手在先,还敢拿宣城王压人,眼里还有没有长辈?!来人,家法伺候,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所谓的家法,便是用藤条抽打脊背。林依一被两个仆妇按住,根本反抗不得。冰冷的藤条落下,带着撕裂般的疼痛,一下又一下,打得她几乎晕厥过去。她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这彻骨的委屈和不公。
她明明是受害者,却成了被惩罚的那一个。
终于,叶啸喊停,林依一已经疼得站不住了,后背火辣辣的,每动一下都像是要散架。
“带着你的人,滚回宣城王府去!”叶啸的声音里满是厌恶,“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踏入叶府半步!”
林依一被春桃和另一个丫鬟搀扶着,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叶府。
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颠簸让后背的伤口更加疼痛。林依一靠在车壁上,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眶通红。
这就是她的新人生吗?被厌恶的丈夫,刻薄的家人,还有这莫名其妙的身份……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回去。
林依一,你是警察,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这点痛算什么?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能怂。叶夕雾,叶啸……这笔账,她记下了。
马车缓缓驶入宣城王府,林依一在丫鬟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向自己的院落。夕阳的光落在她踉跄的背影上,带着一丝倔强的孤勇。